“她不是什麼良善之輩,與她太過親近,會害了你。”
沈渡又將她摟得更緊了一些,那擔憂的模樣,倒像是在擔心,下一刻葉南星就會突然闖進來,將他們兩人全都殺死。
“可我覺得,葉姜姐姐很好,她溫婉賢良,醫術卓絕,待人極好,生得又好看,我想,或許我與她,可以成為好友。”
虞霜晚細細數著葉南星的好,沉迷其中時,竟直接說出了心中所想。
她不願與旁人共事一夫,但若那人是葉姜,她願意。
那樣耀眼的小娘子,即便是在被冤枉的情況下,還能鎮定自若的為自己辯解,從一片混亂當中找出蛛絲馬跡。
她欣賞她,也喜歡她。
“夠了!”
聽她如此清楚的將葉南星的優點緩緩道來,沈渡的心中,竟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煩悶。
他直接開口,打斷了她所有的話。
“鶴尋哥哥?”
虞霜晚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一句話說錯了。
難道,自己更喜歡葉姜的心思,竟有這樣明顯?
可自己能與葉姜和諧相處,他就能坐享齊人之福,他又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笙安,你所看見的這一切,都只是表象,是葉姜故意讓你看見的,你並不瞭解她,葉姜此人,心機深沉,擅於玩弄人心,你看,你差點就被她這虛偽模樣哄騙了。”
察覺到自己失態,沈渡冷靜下來,在虞霜晚肩膀上輕輕拍了兩下。
“笙安,莫要再提及關於她的任何事。”
說完這番話,便閉了嘴。
他側過頭,從馬車的車窗裡,朝著外頭望去。
長街繁華,人來人往,叫賣聲不絕於耳。
本是一派時和歲豐,河清海晏的景象。
可一想到葉姜,他就覺得,這些熱鬧,嘈雜得讓人心煩頭痛。
……
馬車很快在虞府停下。
門口的廝兒,見到馬車上掛著永安侯府的府徽,當即便趕緊派人進去通傳。
等沈渡帶著虞霜晚下馬車,虞府門前,已經有一對中年夫婦,在等著迎接。
看見沈渡,兩人趕緊上前,朝著他行了禮。
這兩人,沈渡再熟悉不過。
虞文朗,太常寺博士,官職不高,在朝中並不算能說得上話的存在。
站在他身旁的中年婦人,是被自己從江南帶回京城的,虞霜晚的阿孃,趙氏。
“沈二郎君能親自送小女回來,實在是小女的榮幸啊。”
趙氏的目光,完全沒有在自家女兒身上多看一眼,反倒是緊緊盯著沈渡,那般聲音響亮的模樣,好似恨不得讓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女兒,是被沈渡送回了家。
反倒是虞文朗,在和沈渡打過招呼後,便將深度晾在一邊,對自家女兒殷殷關切。
“笙安,你不是去參加宴會了嗎,怎會搞得這樣狼狽?莫不是誰欺負你了?你說出來,爹爹為你做主。”
此話一齣,虞霜晚下意識看了自家阿孃一眼。
但很快,她又開口道:“爹爹,是女兒自己不小心,所以弄成這樣,女兒先去換身衣裳。”
離開前,她又似想到什麼,到底還是有些不放心,又看向沈渡,交代道:“鶴尋哥哥,今日多謝你送奴回家,你若是有事就先走吧,改日奴再登門拜訪。”
說完,又帶著女使,趕緊逃離。
眼見虞霜晚離開,沈渡也頓時失去了想要留下的必要。
“既然虞小娘子已平安歸來,我也該回去了,告辭。”
客氣一番,也轉身上了馬車。
馬車徐徐前行,將虞府的一切,全都拋在了身後。
“誒,這沈二郎君,急匆匆的就要走,是何用意?”
看見沈渡這樣,趙氏忍不住嘀咕。
“你自己做了什麼事,你自己心裡清楚。”
虞文朗臉色頓時變得嚴厲,他惡狠狠的盯著她,道:“京城不比江南,你最好注意你的一舉一動,小心引火燒身。”
聞言,趙氏眼神躲閃了一番,片刻後,才又抬起頭,故作鎮定的說道:“郎主這話說得可真難聽,妾實在不知,究竟做了什麼事,才會惹得郎主這樣說。”
“如今看來,將你留在江南,才是最明智的決定。”
虞文朗見她還是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樣,越發的氣憤,可常年詩書為伴,終究也說不出什麼無禮的話,只是氣得將拳頭捏緊,然後拂袖而去。
趙氏看著眾人皆離開了,站在原地,對著虞文朗的背影,啐了一口。
“你自己沒本事,女兒的事兒是一點兒不放在心上,如今反倒是怪我了。”
說完,又教訓了門口的廝兒幾句,才扭著腰肢,進門去找虞霜晚。
她倒要看看,事情如今究竟是發展到了哪一步。
……
蘭湯沐凝脂,娉婷試霞衣。
虞霜晚沐浴更衣後,從裡屋出來,一眼便瞧見了坐在外間的趙氏。
她怔怔瞧了她兩眼,深吸了一口氣,才朝著她走了過去。
“阿孃。”
她喚道。
“笙安,你與那沈二郎君……”
趙氏完全沒有半分遲疑,見到自家女兒,就直接開門見山。
“阿孃,”虞霜晚當即握住她的手,又微微搖了搖頭,才又對屋裡伺候的女使道:“你們所有人,都去外頭候著,沒有命令,誰也不許進來。”
見她安排得這般妥帖,趙氏瞧著虞霜晚,越發的滿意。
她的女兒,才不是空有美貌的繡花枕頭。
等女使全都走了,趙氏又笑呵呵的在虞霜晚手背上拍了兩下。
“我就說,笙安你不該留在江南那樣的地兒,耽誤了終身,像你這樣的人兒,就該來京城。依我瞧著,我家笙安,那將來必定是當家主母的命數。
聽聞沈二郎君的正妻,也是個鄉下來的泥腿子,等你嫁進永安侯府,那還不是輕輕鬆鬆的就將她給拿捏了。”
她自顧自說著,完全沒有給虞霜晚說話的機會。
那模樣,倒像是已經瞧見了自家女兒,坐在永安侯府的主位上,垂眸教訓府上的女使廝兒。
“阿孃,你錯了,鶴尋哥哥的夫人,是個極好的小娘子,並非你說的那般不堪。”
虞霜晚終於找到機會,打斷了自家阿孃的話。
她看著她,緩緩道:“至少,她沒有一個,為了榮華富貴,差點兒害死自己女兒的阿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