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丰文学第2章 侍寝
不知过去了多久，我睁开眼便看见文君华在我身边已经哭成了泪人。
“清芫，你不要出事啊！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好害怕呜呜呜……”
“君华，我只是晕倒而已，你倒是也不必哭得如此撕心裂肺。”我翻身坐起揉着太阳穴，我是晕了不是死了。
文君华忙擦干眼泪接过宫女端来的茶递给我，讪笑道：“我母亲常说人晕倒就是魂魄不稳，若是有人一直叫着名字就会很快醒来。所以我就一直叫你的名字，叫着叫着就更加担心，眼泪就控制不住的掉了下来。”
我有些想笑，但一想到我还在宫里就笑不出来了。将一口未动的茶递给宫女，怀有一丝丝希望看着文君华：“君华，我还要留在宫里吗？”
有没有可能，因为我晕倒在大殿上让皇上觉得太失礼而将我将我赶出宫？我期待的看着文君华，希望她能给我一个好消息。
“当然了，皇上说了赏花留下，自然是能留在宫里了。”文君华满脸喜悦，“我们不仅留下了，而且现在还是在皇贵妃娘娘的长和宫中。刚才娘娘还来看了你，在这里坐了好一会儿，太医保证你身体无恙后才安心离去。”
啊啊啊……
“贵妃娘娘真是个好人，贤良淑德、温柔端庄。安排了好些宫人伺候你我，还让我自在住着，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同她说……”文君华喋喋不休，看得出来她很高兴能留在宫里，也很庆幸遇到皇贵妃这样的好人。
可我不这样认为，我看不见宫里的荣华。只看得见我爹娘送别我时的泪流满面和我家祠堂夜夜燃着的香。唉～还有我那老父亲的私房钱，我可是一分没花等着落选后回去还给他的。
……
次日一早，长和宫的宫女端着皇贵妃赏赐的衣服来给我和文君华梳妆打扮。文君华神采奕奕，身上粉红色的衣裙显得她俏皮可爱。我……宫女用了好久的脂粉才遮住我用一夜无眠换来的黑眼眶。
我同文君华去给皇贵妃请安时才知道所有郡县留下的少女都在皇贵妃的宫里。我故作不经意的一一看着这些皇上的女人，再一次觉得皇帝当时是疯了才让我留下。
“左姑娘、文姑娘，两位起来吧！”皇贵妃的声音如夜莺般悦耳。
我和文君华站起身来，在宫女的提示下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皇贵妃喝着茶，和众人聊起宫外的模样。其他几人都说家教严，平日不是在学习琴棋书画就是在做女红，并不是很了解民间的生活。
轮到问文君华时，文君华羞郝的低下头，声音细如蚊蝇：“小女子平日也不怎么外出，不是很了解。”文君华告诉过我，她父亲叮嘱她到了京城就不要提起在乡间的那些日常了，会显得没见识。是以，她撒了谎，并因此感到羞愧。
皇贵妃点头笑笑，还未说话便听见一声嗤笑。殿里一下子变得安静，皇贵妃扫视着众人：“是哪位妹妹想到好笑的事了吗？不妨说来大家听听。”
左上首的淡红色衣裙的女子应声，“回娘娘，是小女子。”
“哦？张姑娘想到什么好笑的事了？”
“回娘娘，小女子笑是因为文姑娘撒谎了。”张氏说着讨好的看着皇贵妃。文君华羞红了脸，头也低的更厉害。
“那你说说，文姑娘撒了什么谎。”皇贵妃来回打量着文君华和张氏。
“是，娘娘！”张氏得意的看着文君华，“文姑娘之父乃是我父亲的下级官员。所以我对清溪县的情况有些许了解——清溪县偏远贫困，上至县官下至百姓都需要亲自下田劳作。即便像文姑娘这样的官家女子也需要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洗衣洒扫、买菜做饭。文姑娘明明日日抛头露面，说不常外出岂不就是对娘娘撒谎了吗？”
文君华一言不发，双手紧紧揪着衣裙。张氏更加得意，谄媚的看向皇贵妃。我憎恨张氏那副小人嘴脸，但也明白自己的身份，只能悄悄把手覆上文君华的手以示安慰。
众人正好奇着这一局面如何收场时，皇贵妃轻笑一声对着文君华说：“本宫没想到文姑娘如此能干，与本宫未出嫁时倒是十分相像。”
“对了，你们还不知道对吧？本宫是将军之女，虽然从小有人服侍，不需要事事亲力亲为。不过我幼时性子野。见别人做什么都要去学一下，什么洒扫洗衣、买菜做饭，我也是学了个遍。可惜，我比较笨，总也学不好。”皇贵妃轻叹一口气，“时至今日我都还常向御厨讨教，希望能常常亲手给皇上做一些美味的饭菜。既然文姑娘擅长，不妨有时间的时候教教本宫。还有，张姑娘，女子勤劳能干是美德，你若有时间也不妨同文姑娘交流交流。”
文君华终于抬起头，眼眶里泪水在打转，感激的看着皇贵妃。张氏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自作聪明有多愚蠢，急忙跪倒在皇贵妃面前。“小女子胡言乱语，求皇贵妃恕罪。”
“没有什么恕罪不恕罪的，不过是闲聊罢了，张姑娘起来吧。”皇贵妃笑得温和，张氏战战兢兢的站起坐回原位。
两日后，封妃诏书下来，我们在长和宫的几人都被封为贵人，同时也搬离了长和宫。
缘分使然，我和文君华一同住进了揽月宫，而那另外五位贵人三两划分分别住进了相邻的金华宫和寒月宫。我对住所很满意，但这宫殿的名字听起来就很俗气。
听闻此次选妃一共选了十二位皇妃，其中七个贵人，五个妃、嫔。封妃诏书下来当日，皇帝便会在这十二人之中选一人侍寝。后宫众人心思躁动，我所认识的尤其张氏最为期盼皇帝来她宫中，刚接过诏书便忙不迭的抹粉簪花。其余几个贵人都有自知之明，推测皇帝若是临幸也会从妃或嫔开始，放宽了心过日子。
然而，这皇帝恐怕是正常人难以理解的。
夕阳西下之时，皇帝派人传了口谕：“陛下今夜召左贵人侍寝，请左贵人早些做准备。”
我在一众宫女、太监的欢呼声中瘫坐在地。传口谕的太监以为我是受宠若惊，连声道：“恭喜贵人，贺喜贵人！”
文君华难掩喜悦的搀扶起我，“清芫，你可是第一个被皇上临幸的新晋贵人，甚至抢在了那些妃嫔之前。想来你晋嫔封妃也是指日可待。”
我生无可恋的由着文君华扶着，眼里都是在说：你看我像高兴的样子吗？
回了寝殿，宫女准备好了热水要服侍我沐浴更衣，我冷冷的将她们赶了出去，留下文君华在屏风后同我说话。
“清芫，你是不是害怕？看你不是很高兴的样子。”文君华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我想说：这有什么可高兴的，不过是个妾室而已。张口却是：“我挺高兴的，而且是高兴得昏了头了，哈哈……”笑得真假，我自己都觉得假。
“嘿嘿，我也很替你高兴。只要你受宠了，就算我不受宠你也能帮衬着我。”文君华真的是很天真，对我这认识不过几日之人就如此相信。我也不能辜负了她这份信任，雨重心长的说：“君华，你我没有强大的母族做后盾，所以如果在这宫里出了事，谁也护不了我们。按理来说，皇帝先宠幸的应当是新进宫的妃嫔中位分最高的人，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最先宠幸的是我。”
“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我明日一定会成为不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你本来就与我同在一个宫里，很容易受到牵连。所以你一定不能表现得太高兴；也不要期待我能压她们一头；更不能当着其他人说你刚才在殿外说的那些话。以免引起注意成为他们对付的目标。”见文君华没动静，我便接着问：“你可懂我说这些的目的？”
“嗯……其实我也知道应该多留个心眼，不过在家的日子习惯有什么说什么了，总是容易忘了警惕。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注意的。毕竟我们在宫里的生死祸福都与家人有关。”
哎……还好，是个单纯的姑娘，不是个傻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