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汴京東郊二十里處,三峰山。
連夜出城設伏的霍家軍神機營,早已在此設下天羅地網,靜待20萬偽齊兵馬入甕。
神機營統制樊忠,身披明光鎧、腰繫環首刀,大步流星的穿梭在各處炮兵陣地上,親自檢查、校正著每一處陣地上紅衣大炮的射擊角度;
以確保分佈在三峰之間低窪與隱蔽處的300門紅衣大炮,所形成的交叉火力,能完全覆蓋偽齊兵馬全部進入三峰山,那一段長達五、六里的必經之路。
“各軍聽令,以中軍令旗為號,分段措置射擊——”
樊忠一邊視察陣地,一邊讓隨行的傳令兵大聲通報道:“未得將軍將令,任何人不得擅自撤退,哪怕是敵軍的刀斧手衝到陣前,也不能後退半步;”
“違令者,立斬不赦!”
……
同一時間。
自據北川一帶開拔的20萬偽齊兵馬,也在偽齊皇帝劉元璋的親自率領之下,以一字長蛇陣行軍,浩浩蕩蕩的向汴京開拔。
騎在馬背上的劉元璋,都已經能用肉眼看見,三峰山那高聳的三座峰巒。
過了三峰山,汴京城就近在咫尺了。
“皇上,前面就是三峰山了!”
這時,偽齊大將軍荊操策馬上前,來到劉元璋身邊小心翼翼的提醒道:“皇上,是否下令讓大軍暫且休整片刻?”
嗯?
聞言,劉元璋眉毛一挑,語氣輕蔑的說道:“大將軍,你是擔心這三峰山上有霍家軍的伏兵?”
荊操點了點頭。
哈哈哈!
劉元璋突然大笑著道:“大將軍啊,朕看你也是太過於小心謹慎了!”
“那汴京城內,霍無畏手上至多20萬兵馬,而大齊和大金的聯軍,足足有50萬大軍,更是有大金的鐵浮屠、柺子馬首次南征助陣;”
“但凡是他霍無畏的腦子沒被驢踢過,他都幹不出來讓霍家軍出城迎戰這種昏招!”
說著,劉元璋看向身邊的大將軍荊操,繼續道:“在大將軍看來,是那霍家軍的騎兵厲害,還是金人的鐵浮屠、柺子馬厲害啊?”
荊操不假思索的回道:“當然是金人的鐵浮屠,柺子馬更勝一籌!”
劉元璋笑道:“這不就得了!”
“既是如此,那霍無畏便絕不可能以己之短、攻彼之長,一旦放棄城高牆厚、易守難攻的汴京,而選擇率部出城野戰的話;”
“他霍家軍的遊奕軍,又怎可能抵得過金人的柺子馬、鐵浮屠?”
“所以,朕不相信,他霍無畏敢主動出城作戰!”
頓了頓,劉元璋又道:“再者,朕此番自應天,可是帶來了足足20萬大軍,他霍無畏想要在三峰山伏擊朕的兵馬,得派出多少霍家軍才行?”
“五萬,還是十萬?”
劉元璋一臉張狂的笑道:“不瞞大將軍,朕反倒是希望霍家軍在三峰山設伏,最好是派出大隊兵馬在此設伏;”
“如大將軍所設想那般,他霍無畏兵行險招,主動出城作戰,對大齊和大金的兩路大軍各個擊破;”
“如此一來,朕只需要在這三峰山,拖住在此設伏的霍家軍,便能為完顏不破大將軍率柺子馬、鐵浮屠衝破霍無畏的另一路霍家軍爭取時間;”
“待到完顏不破大將軍,在汴京城下一舉擊潰霍無畏的兵馬,定會在第一時間調轉槍頭直逼三峰山;”
哼!
說到這兒,劉元璋冷哼一聲,語氣狠厲的說道:“到那個時候,金軍和大齊兵馬前後夾擊,定能叫敢在三峰山設伏的霍家軍全軍覆沒;”
“朕倒是希望,能在這三峰山先斬霍無畏一臂!”
“皇上聖明!”
聽完劉元璋這一番“大義凜然”的話,不由得讓大將軍荊操心頭一顫,皇上這是要以身入局,勝霍無畏半子啊!
把自己當成是“誘餌”擱在這三峰山,就看汴京城內的霍無畏上不上當了!
兵者,詭道也嘛!
當然了,話雖這麼說,但20萬大齊兵馬通過三峰山一事,卻是馬虎不得的。
大將軍荊操,一邊安排了數十精騎作為前軍斥候,脫離齊軍主力部隊後迅速向三峰山抵進探查;
另一邊,下令全軍放緩行軍速度,等待前軍斥候的探查反饋結果。
更是沒忘記,將皇上劉元璋所在的中軍團團護衛起來,拖在整個行軍隊伍的最後面。
等到做完這一切後,騎在馬背上的荊操,這才手搭涼棚望向三峰山。
看著遠處那三座高聳的山峰,荊操暗暗祈禱著,希望一切能如皇上所願吧!
……
“啟稟將軍,敵人的騎兵斥候過來了!”
三峰山,霍家軍的陣地上,陌刀軍統制李嗣業接到了傳令兵的通報後,從容不迫的下達將令:“傳本將軍將令,讓遊奕軍騎兵按預定作戰計劃出擊,吸引敵軍注意力!”
“末將得令!”
很快,一支穿雲箭升空,在三峰山背對齊軍行軍方向的半空中炸響。
緊接著,數千霍家軍騎兵頓時行動起來,在偽齊兵馬騎兵斥候的眼皮子底下,分散到三峰山各處。
“不好,三峰山有伏兵!”
“快撤!”
那偽齊兵馬的騎兵斥候都尉,在見到三峰山另一側有霍家軍騎兵出沒之後,果斷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蹬蹬蹬,蹬蹬蹬!
數十偽齊騎兵,頭也不回的撒丫子就跑。
見狀,時刻關注著三峰山動向的偽齊大將軍荊操,當即下令:“來人啊,傳令下去,大軍停止前進;”
“重複一遍,大軍停止前進!”
荊操一聲令下,數名傳令兵當即策馬揚鞭而去,將大將軍的將令,傳達到正在行軍途中的齊軍陣中。
此時,以一字長蛇陣行軍的20萬齊軍兵馬,先頭部隊距離三峰山已不足五里地,幾乎是一隻腳已經踏進了,霍家軍神機營的紅衣大炮炮火覆蓋範圍。
“報——”
“啟稟大將軍,三峰山發現敵軍騎兵!”
片刻過後,那偽齊兵馬的斥候都尉,終於馬不停蹄的趕回到大將軍荊操身邊,將他在三峰山探查到的敵情奏報。
嗯?
聞言,荊操眉頭一皺,問道:“那三峰山的敵軍有多少人嗎?”
都尉不假思索的回道:“起碼有數千精騎,山巒之上,恐還有大量步卒伏兵!”
“再探,再報!”
“末將得令!”
荊操吩咐完斥候都尉後,當即策馬奔向偽齊皇帝劉元璋所在的方向。
另一邊,偽齊皇帝劉元璋,在發現大軍突然停滯不前之後,嘴角竟然不自覺的向上揚了揚。
果然,這霍無畏的腦袋真被驢踢過,竟敢主動出城作戰。
如此甚好,就讓朕在三峰山先卸你霍家軍一臂!
“報——”
“啟稟皇上,前軍斥候來報,三峰山發現霍家軍騎兵的蹤跡!”
不一會兒,偽齊大將軍荊操便匆忙趕來,向劉元璋彙報道:“果然不出皇上所料,霍家軍的確在三峰山設下了伏兵!”
嗯!
劉元璋點了點頭,道:“大將軍,既然霍無畏放棄據城而守,主動出城尋求與我軍決戰;”
“那,朕就成全了他!”
說著,劉元璋大手一揮,繼續道:“傳令下去,大軍以天地三才陣向三峰山發起進攻,即便不能全殲在三峰山設伏的霍家軍,也要想盡一切辦法把他們拖在三峰山;”
“立刻派出傳令兵,將霍家軍出城作戰的消息,向完顏不破大將軍奏報,尋求金軍騎兵前後夾擊,殲滅霍家軍!”
“末將得令!”
大將軍荊操當即領命而去。
隨著偽齊皇帝劉元璋一聲令下,二十萬偽齊兵馬立刻行動起來,作戰部隊在輔兵的協助下披掛上陣;
火器營則在輜重兵的協助下,將數十門紅衣大炮哼哼哧哧的推到前方,隨戰鋒隊一起行動;
而最先向三峰山發起進攻的,自然是偽齊軍隊的騎兵。
此時,騎兵正充當天地三才陣中游騎的角色,負責為大軍提供警戒,以及掩護主力部隊展開和完成攻擊準備。
三峰山,霍家軍神機營中軍指揮塔,主將樊忠身披明光鎧、腰繫環首刀,目不轉睛的盯著遠處偽齊軍隊的一舉一動。
直到,二十萬偽齊兵馬完成備戰,以天地三才陣步步為營,一步步逼近三峰山。
頂在偽齊天地三才陣最前方的,是兩支偽齊的騎兵,人數在三千上下;
居中位置的,是偽齊軍隊中的戰鋒隊(火器營),有大約五千人馬,攜帶著數十門紅衣大炮;
再然後,便是偽齊軍隊的跳蕩隊(敢死隊),約有萬餘人馬,俱是披甲帶刀,屬於齊軍中的精銳部隊;
最後,才是偽齊軍隊的駐隊(預備隊),人數數萬。
受限於三峰山的地形,這樣的進攻兵力配置,已經是偽齊方面能排出來的最強進攻陣容了。
三千步!
兩千五百步!
兩千步!
霍家軍神機營中軍指揮塔,主將樊忠目測著偽齊兵馬的行軍速度,在心中默默作數。
當偽齊天地三才陣的戰鋒隊,進入到距離三峰山兩千步之時,後續的偽齊兵馬駐隊,也絕大部分都進入了神機營的紅衣大炮火力覆蓋範圍。
樊忠當機立斷,一聲令下:“開炮——”
“開炮!”
“開炮!”
“開炮!”
身邊,數名傳令兵齊聲怒吼,重複著將軍開炮的命令。
幾乎同時,那各處紅衣大炮陣地上的令旗兵,也將手上的三角令旗,揮動如搗蒜。
嘶——嘶——嘶!
霎時間,三峰山上嘶嘶嘶的聲響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那是紅衣大炮的引信,燃燒時所發出來的聲響。
咻,咻咻,咻咻咻!
下一刻,炮彈滑膛而出的破風聲四起。
“敵襲——”
“敵軍的紅衣大炮開炮了,快散開啊——”
偽齊的遊騎陣中,有作戰經驗豐富的都尉,第一時間發現了自三峰山呼嘯而來的炮彈,用沙啞而尖銳的聲音提醒同伴散開躲避。
然而,卻也是為時已晚。
那三峰山上,霍家軍神機營的300門紅衣大炮,早都已經校準好射擊角度,發射的也是殺傷範圍更大的開花彈,又豈能輕易避開?
轟,轟隆,轟隆隆!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在三峰山的幾道山谷中經久不息的迴盪著。
那一枚枚威力巨大的開花彈,如同一條條憤怒的火龍,劃破長空之後,精準的落在了偽齊兵馬的進攻陣營中。
爆炸過後,火光四濺,硝煙瀰漫。
偽齊兵馬的天地三才陣,頓時陷入了混亂之中,人仰馬翻,死傷無數!
這還不算完。
第一輪炮擊中死傷慘重的偽齊兵馬,還來不及哀嘆,霍家軍神機營的第二輪炮擊,便接踵而至!
咻,咻咻,咻咻咻!
轟,轟隆,轟隆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