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陸雲豐出聲叫住。
忙賠禮道:“王爺勿怪,家母也是關心則亂,所以才失了禮。”
“陸 雲 寧。”
裴景重複唸了一遍陸雲寧的名字,唇瓣微勾。
原來她叫這個名字。
陸雲豐額頭冷汗,忙行禮,“王爺,家母一時心急,還請…”
“你很在意這陸雲寧?”
裴景是看著陸雲婉開的口。
陸雲婉心下一喜,盈盈道:“回王爺的話,姐姐自幼在鄉下受苦,不久前才被接回來,姐姐也因此不識禮數,作為妹妹,我自然是要多為姐姐考慮的。”
“所以,那怕王爺要責怪,我,我也甘願領受姐姐的懲罰。”
“哦?”
裴景頗有些好奇,意味不明,“侯府雙生的讖語,你可知?”
陸雲婉嘴角是掩飾不住的欣喜。
她要是在這景王爺面前坐實這福星的名頭,日後這陸雲寧還有什麼威脅。
“婉兒知曉,雖然姐姐一直在做錯事,可婉兒覺得姐姐並非是禍星,姐姐是婉兒的姐姐,更是侯府的千金,這些不過是外頭的謠言而已,姐姐並不壞的。”
陸雲婉說話時,刻意用纏了紗布的手將碎髮挽到耳後。
“姐姐前日將我推下水,只是一時糊塗,不是真的要害我,今日也沒有指使奴婢燙傷我,姐姐也已經知錯,婉兒覺得,姐姐很好!”
陸雲婉含羞怯怯的看向裴景,只是那目光中故意有些委屈。
裴景興致缺缺,敲擊桌面的手撐起腦袋,慢悠悠道:“玉牌一事,本王自然不能讓皇家顏面失去威嚴。”
“驚羽,將人拖出去先跪著。”
“是。”
“啊?”
陸雲婉還沒有反應過來,等到反應過來之後,眼睛裡都是不可置信。
怎麼回事?
她想要的景王爺對陸雲寧產生厭惡和不滿,不是要真的攬下罪責!
陸雲婉委屈巴巴的望向陸雲豐,卻見到陸雲豐眼裡的驚詫,心下一緊。
糟了,她一心想要引起景王爺對陸雲寧的不滿,自作聰明,卻忽略了陸雲豐也在此。
甄氏厭惡陸雲寧,可陸雲豐卻並非如甄氏一般,剛才她說的話,一定讓陸雲豐有了變化。
都怪該死的陸雲寧!
陸雲婉這下的進退兩難,急的快要哭了。
“母親!”
甄氏想要上前,卻被陸雲豐攔下。
“景王看著無意深究此事,婉兒不會有事。”
何況,婉兒剛剛似乎是在故意說起陸雲寧做的那些不好的事情。
家醜不可外揚,可婉兒卻說了出來。
為了什麼?
陸雲豐眉頭緊皺,剛才的那一股強烈的反感,他彷彿今日才第一次認識婉兒。
甄氏卻是聽不進去,看著陸雲婉就要被拖出去,立馬揚聲道:“王爺!這玉牌之事,分明是陸雲寧惹的禍,與婉兒何干!”
“王爺身份尊貴,臣婦本不該冒犯,可臣婦心中不平!”
“我家侯府常年戍守邊關,我陸家到底也算是功臣,王爺如此這般欺辱侯府的家眷,就不怕臣婦上報皇上,求皇上做主!”
“母親!住口!”陸雲豐眼皮跳的更厲害了。
“摔碎皇家玉牌事真,臣婦只希望王爺可以查明真相,還婉兒一個公道!”
甄氏不但不住口,反而繼續討要所謂的公道。
陸雲豐眉心更緊。
事情是婉兒提及,更是她自己承認,如今又討要公道,未免有些可笑?
“你說本王是在欺辱侯府家眷,權勢壓人?”裴景眼一沉,目光猶如三尺寒冰。
陸雲豐是個讀書人,臉上面子掛不住,“王爺恕罪。”
與此同時。
被陸雲豐派來請陸雲的婢女們都不知所措的站在梧桐苑院兒內。
面面相覷之下,都不知該如何是好。
五姑娘病著,受了傷,眼下還未醒,她們如何能夠將人請過去?
難不成抬過去?
屋內。
陸雲寧悠悠轉醒,喉嚨彷彿吞了刀片似的難受。
“水….”
聲音嘶啞的厲害。
無人應。
是了,驚蟄也受了傷,應該在屋裡躺著。
嘴裡還有湯藥的味道。
唇齒間都是殘留的苦澀。
陸雲寧習以為常,撐著身子坐起來,身子黏膩。
高熱倒是退了下來,兩個腳踝卻是高高腫起。
嘖。
真難看。
她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任由他們傷害!
陸雲寧眼神染上涼意,看著心煩,抬手想要從抽屜裡取來最後的一點藥膏給自己塗上,卻碰到了手邊的藥碗。
藥碗掉落,碎了一地。
外頭的婢女聽見裡頭有聲響,立馬進了屋。
“五姑娘醒了?”
三個婢女依次排開,其中一個蹲下身收拾殘片。
陸雲寧挑眉,“有事?”
她記得前廳裡是來了什麼貴客吧。
他們竟還有心思找她麻煩。
幾個婢女臉色有些怪異。
府中最不起眼的就是這個五姑娘,可誰知竟然被景王爺召見。
“五姑娘,大公子吩咐奴婢們來請姑娘去前廳,景王爺召見姑娘。”
景王爺?
陸雲寧長睫扇動。
她倒是記得這景王爺,聽聞是先帝幼子,更是幾位皇子最疼愛的皇弟,位高權重,深受皇上信任,甚至有傳言,皇上體弱,有意禪位給這位景王爺。
上一世,她與這位景王並無交集。
如今怎麼會來突然召見她?
陸雲寧許久不說話,弄得幾個婢女不知所措。
大公子分明知曉五姑娘病得厲害,還讓她們來請。
五姑娘臉色慘白的下人,唇瓣毫無血色,在路上暈死過去都有可能!
幾個婢女不由覺得陸雲寧真是可憐。
前廳的人氣氛尷尬又詭異。
整個廳內安靜的可怕,只有有一下沒一下的手指輕敲桌面的聲音。
陸雲婉跪在廳前,額頭滲出細密的汗。
死死地咬著牙。
甄氏坐立難安,瞥了一眼陸雲豐,不耐煩的咒罵,“這個禍星怎麼還不來!”
“她就是故意的!就想看著婉兒替她受苦!”
陸雲豐沒有回應。
陸雲寧怎麼會知道婉兒跪著,母親這般,未免有些太過了。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偏偏裴景很有耐心,也不生氣。
足足等了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後,門口處終於傳來了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