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本來應該追責雲非晚的事變成了懲罰謝清寧,謝銘軒思考一瞬後皺著眉說:“清寧最近是驕縱了許多,後面我讓皇后多加管教。”
“還請陛下斷了她的念想,我是她皇叔,晚晚是她皇嬸,以後不要再做些讓人誤解的行為,否則晚晚不高興了臣弟恐怕進不了屋子了。”謝司珩最後一句也是緩和氣氛,給了謝銘軒一個臺階下。
謝銘軒果然打趣他,“沒想到王妃的脾氣這麼大。”
“晚晚性子急,陛下應該早就聽說過了。”
何止聽說過,謝銘軒當初就是因為雲曦囂張跋扈,廢材無腦才賜的婚,沒想到謝司珩竟然真被她迷了眼,現在竟然為了她都直接告到御前了。
謝銘軒很滿意,如果攝政王一直沉迷美色,他也不是不可以容忍他,更何況,自從,謝司珩瞎了後,對他就沒什麼威脅了。
畢竟皇位不可能讓一個殘缺之人坐,那群老古董第一個不同意。
“這件事我會好好和清寧說的,你快回去吧,王妃應該在偏殿已經等急了。”謝銘軒語氣輕快道。
謝司珩自然應下了。
亓一站在一旁好似沒有聽見他們聊了什麼,或許聽見了,但是不值得他放在心上。
謝銘軒打發走了攝政王,也給了亓一保證,他絕不會對這災星之象視若無睹,這才讓亓一放心離開。他心裡雖然已有了疑慮,但是抬頭看了看外面豔陽高照的天,又覺得亓一在危言聳聽。
謝司珩與雲非晚一直到坐上馬車駛離皇宮才開始說話。
“王妃開心了嗎?”謝司珩嘴角牽起笑,悠然清淺。
雲非晚假裝思考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謝清寧還沒得到應有的報應呢。”
謝司珩握住她的手展開,從指尖輕撫到掌心,“手打疼了嗎?”
雲非晚握住他骨節分明的手,謝司珩的手比她大一圈,她根本包不住他的手。
聽見他的話雲非晚哼笑一聲,道:“能從乾清宮打到椒房殿,她們的臉絕對比我手疼。”
“亓一的謊話,最先騙過的是他自己。他自己都堅信不疑,那謝銘軒就不會察覺出來什麼。”謝司珩看出來亓一那些話有云非晚的意思。
“陛下又怎麼會不在意呢,他想名留青史就不能不管,哪怕這個災星只是子虛烏有的東西。他現在可能還不相信亓一的話,且看吧。”謝司珩沒有問她這麼信誓旦旦的原因,既然他的王妃說等那就等,就算翻車了還有他兜底。
兩人回到攝政王府,前腳剛下馬車,後腳就看見了王府一側停了兩輛陌生的馬車,管家匆匆跑過來,“王爺王妃,魏小將軍和欽安王世子來了。”
雲非晚回想了一下,欽安王世子,這個好像聽系統說過。
謝司珩表示知道了,然後帶著雲非晚往偏廳去,剛一踏進房門,就感受到了一束存在感極強的目光。
雲非晚與崔念安對上視線,感覺這個世子好像有一種清澈的愚蠢。
“嫂嫂!”他先看見了雲非晚,然後才朝謝司珩行禮,“王爺。”
魏靖川自然也不著痕跡地觀察了雲非晚一圈,然後抱拳,“王爺,王妃。”
謝司珩跟他要熟稔地多,“你怎麼回來了?”
魏靖川也就正經了那一會兒,現在放鬆下來就開始吐槽:“可別說了,好不容易讓我爹和陛下同意我回來,沒想到還是沒趕上你大婚。”
“現在也不遲,賀禮呢?”謝司珩語氣含笑。
魏靖川跳腳,“賀禮昨天我爹不是派人送來了嗎?咋還找我要?”
“嗯?那不是魏將軍的嗎?你魏靖川沒有單獨準備一份嗎?”謝司珩故意問他。
“好你個謝鈺!”魏小將軍炸毛,直接喊了謝司珩的字,“薅兄弟也不是這麼薅的啊!”
“我帶了我帶了,我給嫂嫂帶了一個花瓶!”崔念安連忙插嘴。
被背刺的魏小將軍笑容淡了下去,咬牙切齒,“世子爺,咋,昨日沒送賀禮?”
崔念安見到雲非晚的視線也看過了,慌里慌張地說:“我當然送了!今日這花瓶是單獨送給嫂嫂的!”
見他這麼激動,雲非晚對他說的花瓶產生了好奇,謝司珩自然感覺到了身邊人蠢蠢欲動的心,在心裡記了崔念安一筆,“王管家,把世子爺的花瓶拿過來。”
崔念安壓抑住心裡的興奮,偷偷看雲非晚,雲非晚接收到他的視線,歪了歪頭也笑了,緊接著魏靖川就瞧見欽安王世子鼻子下面流下了兩道紅槓。
謝司珩咬牙,擋住了雲非晚的視線,崔念安伸頭去看,被謝司珩按住了肩膀。
“嘶。”他倒吸一口涼氣,攝政王按住他肩膀的手用了多大勁,痛死小爺了。
這下回過神終於發現自己流鼻血了,連忙背過身叫人拿帕子來,不讓雲非晚看見他這呆樣。
他止住了血,花瓶也被拿了上來。
那清冷的藍色調中透著彩虹似的光暈,肩部飾有凸弦紋,如夢如幻。
雲非晚拿到手中才發現這是半透明的材質,“這是……玻璃瓶?”
雲非晚的喃喃自語被崔念安聽見了,顧不上有些狼狽的樣子,連忙說:“嫂嫂認識?這也是我從別人手上得來的,說是一種叫玻璃的材質製成的,我還沒有見過這種的,這顏色真好看。”
雲非晚突然笑了,“世子還見過其他顏色的嗎?”
崔念安搖搖頭,“只有這種,那人說是從別的地方運過來的,途中碎了不少,完好無損的就幾個,我把最後一個買了回來。”
雲非晚轉動著玻璃瓶,“世子爺可幫了我一個忙。”
“真的?”崔念安喜不勝收。
謝司珩眯了眯那雙鳳眸,“幫了王妃自然就是幫了王府,改日再謝。”
崔念安絲毫沒聽出來謝司珩的不悅,他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們。
魏靖川一拍額頭,是個沒腦子的。他嘆了口氣,暗示道:“世子爺沒事就回去吧,我和王爺要去比劃兩手,恐怕沒時間招待你了。”
魏靖川和謝司珩一有機會就會對練,這是從前就有習慣,現在這麼久沒見,好不容易回來一趟,自然解解手癢。
“那我自然想觀摩一下的,王爺也知道的,我從小就想學這些,但是我爹不讓。”崔念安眼睛更亮了。
雲非晚看見謝司珩薄唇緊抿,差點笑出來,“沒事的,王爺去比劃,世子交給我來招待吧。”
謝司珩更不滿了,交給雲非晚,那豈不是正合這小子意。
果然,崔念安一聽更高興了,就跟個金毛似的,要是有個尾巴恐怕都成螺旋槳了。
雲非晚招招手,他就跟著走了。
魏靖川笑著拍了拍謝司珩的肩膀,跟上前面兩人。
但是走著走著他們就發現不對勁,魏靖川疑惑道:“這不是去武場的路嗎?”
謝司珩目光閃了閃,想起了雲非晚那身詭異莫測的武功。
面對崔念安執意要跟著雲非晚,謝司珩終於鬆了口,把他留在這裡。但是臨走前給了白蘞一個神色,白蘞默默站到了雲非晚身後,隔開崔念安的距離。
兩人去武場挑選了合適趁手的武器,魏靖川一點沒讓著謝司珩,哪怕他眼睛瞎了都壓著他打,一個時辰後魏靖川力竭地扔開了長槍,謝小將軍喘著氣質疑道:“謝鈺,你不對勁。”
謝司珩挑了挑眉,聽他篤定地說:“你眼睛好了。”
謝司珩沒有說話。
魏靖川反而被他的反應弄得愣了愣,“真的好了?”
然後突然臉色嚴肅地收聲,“這麼大的事你竟然不跟我講!怎麼回事?!”
謝司珩取下了白紗,垂下眼。
果然好了。魏靖川看著他眼中的神采,不知為什麼,突然感覺胸腔壓著的一塊巨石突然沒了,他是真的為謝司珩高興,見過他征戰四方所向披靡的樣子,怎麼能看見他跌入谷底。
他不是崔念安那個傻子,他了解謝司珩,“是不是她?你絕對不是那種只看皮囊的人,她身上絕對有你感興趣的地方,不然她在踏進這個王府的那一天就暴斃了。”
以前皇帝也不是沒給謝司珩塞美人,但是這是第一次,魏靖川看到活著站在他身邊的美人。
說到雲非晚,謝司珩的表情終於有了變化,“她不是皇帝的人。”
魏靖川哭笑不得,“我當然知道她不是皇帝的人,皇帝有那麼好心派個人過來把你眼睛治好了。”
“但是這次賜婚要多謝陛下了。”話又說回來。
魏靖川仔細看了看好兄弟的神情,“謝鈺,你是……喜歡上她了?”
謝司珩瞥了他一眼。
“害,這很正常啊,王妃長的又好看,對你又這麼好,還不圖謀你什麼,你不喜歡我都要喜歡了……好好好,我不喜歡,我不喜歡行了吧,我就說說。”魏靖川滿嘴跑火車結束在謝司珩的一個眼神中。
兩人一邊說一邊往回走,然後看見了靶場那裡,依然是身穿羅裙的雲非晚站在那裡,她身後是神情一言難盡的白蘞。
白蘞看見自家主子的身影,肉眼可見地鬆了口氣。
魏靖川走到她身邊,看見她手中拿了一個弓箭,驚訝地問,“王妃還會這個?”
雲非晚謙虛地笑笑,“會億點。”
“崔念安那小子呢?回去了?”魏靖川左右看看,沒看見那個聒噪的世子。
白蘞緩緩看向“靶子”。
謝司珩和魏靖川的目光也落到了靶子上。
這一看不得了。
“等等!那是誰?!”魏靖川看向白蘞,試圖催眠自己眼花了。
白蘞閉了閉眼,“是欽安王世子。”
謝司珩看向那個滿頭大汗站在太陽底下,顫抖地舉著蘋果的人。
雲非晚拉弓搭箭,閉著一隻眼瞄準,箭頭搖擺不定,突然她停了下來,朝遠處喊:“世子不要動,瞄不準會扎身上的。”
崔念安閉著眼,嚇得更站不穩了。
魏靖川來不及阻止,雲非晚話音剛落,魏靖川見看見箭如霹靂弦驚,宛如閃電唰地射穿了崔念安手中的蘋果,釘在了他身後的靶子正中心,劈開了靶心原有的那支箭。弓尾震顫,雲非晚眼中銳利的神色一閃而過,快的旁人看不清。
崔念安聽見箭“篤”地釘在靶上的聲音,才顫巍巍地睜開眼,然後舉著裂成兩半的蘋果小跑著來到眾人面前,“嫂,嫂嫂,不玩了好不好?”
謝司珩見短短一個時辰不見,崔念安眼中對雲非晚已經不見當初的痴迷神色了。
中途好幾次崔念安都不想玩了,但是央不住雲非晚一笑,她一笑他就找不著北了,硬是把這個危險的運動玩了一個時辰。
現在謝司珩他們來了,他才後知後覺地害怕起來,這可是一不小心就要了命的“遊戲”,也只有他昏了腦袋跟雲非晚玩。
雲非晚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他怕得一抖。
魏靖川不得不說,美人果然帶刺。崔念安這小子終於有人治他了。
但是這可憐見的,謝司珩出聲讓他走:“世子今天也累了,回去歇著吧。”
崔念安高興得連忙跑路。
雲非晚看著大金毛匆匆跑路的樣子,終於忍不住笑出聲,“王爺不是不喜歡他嗎?怎麼還幫他?”
謝司珩無奈地看著他,牽起她微紅的指尖。
雲非晚這具身體是名副其實的大小姐,雖然她的基本功都會,但是耐不住這具身體不抗造,才拉了幾次弓,指尖就好像要破皮一樣透著血色。
魏靖川特別識趣地告辭,把地方留給他們兩個。
謝司珩幫她擦著藥膏問:“那個藍色玻璃瓶有什麼用?”
原來他還記著這個。
雲非晚眉目帶笑,“那能有啥用,用來插花啊。”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謝司珩垂目,直而長的睫毛如鴉羽在眼下落了一層陰影。
雲非晚如說悄悄話似的湊近他的耳朵,“王爺,我要做一些玻璃盞。”
謝司珩抬眼,發現她是認真的。
“需要什麼?”沒有問她為什麼會做,而是問她需要什麼。
雲非晚撐著下巴,把需要的材料一一告訴了他。
當天謝司珩就吩咐下去,由白蘞帶著人去挖這些東西,白蘞按照雲非晚的指示教侍衛怎麼去找,“……往下挖兩三尺,對,就是這種青色的石頭,挖出來一些送給王爺王妃瞧瞧,黏土也送些過去。”
玻璃瓶參考北魏藍色玻璃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