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蒼瀾漫不經心一笑,眉眼卻似裹著雷霆威壓:“本王的未婚妻, 不是誰都能打的。”
輕飄飄的一句話落下,像是寒風過境。
廳裡空氣驟然有下降的趨勢。
墨璟麟臉色青白僵硬,臉頰上五指印清晰,明顯可見紅腫。
他卻一個字不敢多言。
大概是戰王那句“退位讓賢”讓他有了忌憚,墨璟麟不敢跟他正面抗衡,因為了解他的脾氣,知道他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所以哪怕如何怨恨憤怒,此時也只能攥緊雙手,強自隱忍。
墨蒼瀾淡道:“天色不早了,太子還打算繼續待下去?”
墨璟麟抿著唇,臉色難看至極。
他不發一語地看了雲子嬈一眼,轉身往外走去。
雲丞相夫婦送戰王和太子出去。
到了廳外,一道人影匆匆而來:“不知太子殿下駕到,澤軒有失遠迎——”
到了近前才看到戰王也在,雲澤軒表情一頓,連忙躬身行禮:“參見太子殿下,參見戰王爺。”
雲夫人皺眉:“澤軒,我不是讓你待房裡,好好看書準備功課?”
“母親恕罪。”雲澤軒謙恭請罪,“兒子聽聞太子駕到,覺得應該出來給太子殿下請安,還有妹妹落水一事——”
“澤軒!”雲夫人聲音一厲,“住口!”
“落水?”墨璟麟臉色一變,“珺兒怎麼會落水?”
雲丞相也是一驚,下意識地看向雲夫人:“珺兒何時落了水?我怎麼不知道?夫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雲夫人眉頭微皺:“此事我還在查——”
“子嬈從浣衣局回來之後,對我和珺兒懷恨在心。”雲澤軒不等母親說完,就冷冷看了一眼雲子嬈,像是迫不及待要給她定罪,“她把珺兒按在水裡,差點淹死她,後來見我來了,竟直接把我和珺兒踹進湖裡,害得珺兒淋成了落湯雞,若不是我把珺兒救上來,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一番話說完,在場之人齊齊沉默一瞬。
墨璟麟臉色陰沉,下意識地看向雲子嬈:“你若心裡有恨,應該衝著我來,朝珺兒發什麼脾氣?你是覺得淹死她,你就可以做雲家唯一的千金大小姐——”
“太子殿下的腦子是不是扔在太子府,忘記帶出來了?”墨蒼瀾嗓音冷峻,俊美的臉上盡是對愚蠢之人的厭惡。
墨璟麟一滯:“皇叔?”
墨蒼瀾一雙眸子涼涼掃過雲澤軒,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遍:“若說雲子嬈趁其不備,把雲子珺推下水,此事尚有幾分可信度,可雲公子發現她動手之後,還能被她踹下湖……用你的豬腦子想一想,這件事做成的可能性有多大?”
墨璟麟臉色漲紅,瞬間無言以對。
雲澤軒身軀高大,就算沒有練武,也是個精壯男子。
而云子嬈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子,且還有傷在身,被折磨得無比虛弱。
她把雲澤軒踹下湖,確實令人存疑。
雲澤軒語氣微急:“戰王爺,我說的都是事實,雲子嬈只是表面柔弱,她……”
“夠了!”雲夫人厲聲呵斥,“雲澤軒,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雲澤軒臉色一白,極力想讓她相信:“母親,我沒說謊……”
“就算你護著珺兒,也不該如此離譜地栽贓子嬈。”雲夫人眼神失望,透著幾分寒心,“她身上的傷我親自看過,今日大夫來給子嬈號脈,說她外傷嚴重,肺腑內傷沉珂,嚴重營養不良,別說踹一個男人下湖,就是走路快一點都會氣喘無力……雲澤軒,我以前一直以為你只是偏心珺兒,心疼珺兒在外面受的苦,可是你今日所言,著實讓我感到心寒。”
雲澤軒面色震驚,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他說的都是實話,母親為何不相信他?
雲夫人深深吸了一口氣,執起雲子嬈的雙手,呈現在眼前四人面前:“你們看看嬈兒的手,她這三年在浣衣局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我根本不敢細想,一想起來就覺得自己這個母親當得真是失職。”
雲子嬈眉眼微垂,臉色蒼白而黯然,不發一語時更顯得單薄,纖細瘦弱的身軀顯得那麼弱不禁風,彷彿風一吹就能吹跑似的。
雲夫人眼眶發紅:“不管嬈兒的生母做過什麼,也不管嬈兒有沒有真的針對珺兒,她在浣衣局這三年吃盡了苦頭,哪怕犯了天大的錯也該一筆勾銷了!以後這個家裡,誰要是再栽贓陷害、隨意欺負她,我絕不輕饒!”
說完這句話,她朝太子和戰王行禮:“嬈兒柔弱,不能吹風太久,我先帶她回去休息。”
墨璟麟不發一語地盯著她們母女的背影,眼神晦暗,眼底劃過一抹陰鬱之色。
“父親。”雲澤軒連忙看向雲丞相,“我說的都是真的,子嬈她只是表面虛弱,實則——”
“實則她在浣衣局三年,練了金剛不壞之功,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墨蒼瀾勾唇冷笑,面上譏諷鄙夷意味十足,“雲澤軒,你若當真無能到了如此地步,依本王看,不如找個沒人的地方撞死,一了百了,省得留在世上丟人現眼,讓天下男人都因為你而蒙羞。”
雲澤軒一僵,隨即面上浮現難堪之色,心頭惱怒至極。
為什麼他說的話誰都不相信?
他根本沒有撒謊!
撒謊的人是雲子嬈。
“太子若想留下吃飯,就請便吧。”墨蒼瀾轉身往外走去,並留下一句冷酷無情的警告,“若再有人敢欺負本王的未婚妻,本王讓他全家雞犬不寧。”
未婚妻?
雲澤軒一怔,下意識地看向太子:“誰是他的未婚妻?”
這一看,他突然發現墨璟麟的臉上居然有個五指印,心頭不由一驚。
竟有人對太子動手?
誰這麼大膽子?
不會是雲子嬈吧?
想到雲子嬈今日發的瘋,雲澤軒心頭翻起怒火,她真是瘋魔了,不但敢對兄長動手,還敢把兄長妹妹都踹進湖裡。
甚至連太子都敢打。
雲丞相面色沉怒:“戰王今天是來提親的,他要求娶子嬈為妻。”
嗯?
雲澤軒一怔回神,不敢置信地看向父親:“戰王提親?父親答應了?”
“是子嬈自己答應的。”雲丞相神色同樣陰鬱,顯然不願接受這個結果,“戰王態度堅決,不容反對。”
雲澤軒臉色驟變,焦急道:“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自己來提親的?子嬈怎麼能輕易答應?”
不答應還能怎麼樣?
雲丞相面無表情地瞥他一眼,心情糟糕透頂,轉身去了書房。
雲澤軒轉頭看向墨璟麟:“戰王怎麼會突然來雲家提親?”
墨璟麟表情陰冷憤怒:“皇叔這是故意跟我作對。”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雲澤軒說著,臉色跟著冷了下來,“雲子嬈還真是有心機,不聲不響就攀上了戰王這門親事。”
墨璟麟冷道:“她什麼時候跟皇叔見過?”
雲澤軒沉默片刻,緩緩搖頭:“沒聽說過,她這三年待在浣衣局,根本沒機會出來,怎麼會認識戰王?”
何況如果戰王真跟她有什麼特殊的關係,早在三年前就該阻止她進浣衣局,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她吃了三年苦,遭了三年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