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豐文學林語聲不是沒聽懂趙母的威脅和暗示。
不僅她聽懂了。
其他人，也聽懂了。
副校長看了一眼林語聲。
說，“領導們都在，林老師，你說說，我們學校是不是三令五申，讓在教老師把精力都放在自己學生身上，不許在外補課。
你怎麼就跟別人反其道而行，掙一個學生的錢，你耽誤了幾十個學生的成績，你如何對得起那幾十個學生，又如何對得起他們的家長。”
“我沒有在外收錢補課。”
相對於副校長的憤怒。
林語聲的精神狀態十分穩定。
她語氣平靜，“我給她家孩子，是免費補的，準確的說來，都不算補課，只是她有哪裡不懂的，我幫她輔導一下。”
“林老師，你的意思是，我們冤枉你了？”
站在趙母旁邊的中年女人說：
“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當時給你的，是一學期的錢，六千塊，我讓你數一下，你說自己人，不用數。”
副校長一聽這話，嘲諷道：
“我看你還怎麼狡辯。”
趙母也火上澆油，“領導們，我們把情況都反映了，這只是我們一家，我聽她說過，補課的還有別的孩子。
像她這樣，把精力都放在補課上了，肯定沒有精力給班上學生講課。
這麼沒有師德的老師，是不是該開除？”
領導放下茶杯，“你們的錢，我會讓林老師退還回去。”
“我們不是為了錢。”
趙母說，“主要是為了幫你們清理教師隊伍裡的害群之馬。”
話音落。
她又冷笑地看著林語聲：
“林老師，當著你們領導的面，你還是先把錢退了吧。不然你一會兒被開除了，不認賬，我們找誰要錢去。”
這種事，她們舉報了。
還來作證了。
林語聲拿不出證據。
就只能吃啞巴虧。
林語聲沉默地伸手摸手機。
趙母見狀。
眼底閃過一絲陰冷的笑。
把手裡的手機解鎖，打開直播。
“這位家長，學校不能直播。”
教育局的領導見狀，出聲阻止。
趙母哪裡肯配合，“我是為了給咱們學校澄清，林語聲校外收費補課的事情在網上傳得沸沸揚揚。
網友們都說你們會包庇她，我這一開直播，讓廣大網友看看，咱們容城教育局不會包庇任何一個犯了錯誤的人。”
林語聲讓她兒子趙成海社死。
成了網絡上人人喊打的渣男。
現在一報還一報。
林語聲就變成人人喊打的無良老師吧。
“林老師，你快點轉賬啊。”
林語聲抬頭看她一眼，低眸，又繼續查找。
她忘了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有了隨時隨地錄音的習慣。
好像，是高中那次之後。
她徹底懂得了證據的重要性。
她每隔三個月，就會把手機裡的錄音整理一遍，該歸類的歸類，該刪除的刪除。
“林老師，你快點把錢轉給人家，別耽誤人家的時間。”
副校長急得很。
林語聲想起來了。
這位副校長，不僅跟當年坐牢的那個男老師有親戚關係。
跟趙家，也有親戚關係。
她回了句，“馬上就好。”
然後問趙母，“能不能把直播關掉？”
“怎麼可能？”
趙母譏諷地看著她，還把鏡頭對她臉拍。
“家人們幫忙做個證，林老師要退補課費給我們了。
雖然她給我們的孩子補了近三個月的課，不過，說實話，我們孩子的英語成績並沒有任何的進步。”
【有必要這麼惡毒嗎？當初補課也是你們自願的，現在來端人飯碗。】
【樓上的，你是不是也在課外補課賺外快。這種老師，就該開除。】
【這不是早上跟渣男分手的美女老師嗎？主播真是不怕自己的渣男兒子打光棍啊。】
評論區眾說紛紜。
趙母看了幾條，氣得怒火中燒。
–
容城醫院。
心內科。
薄靳舟下了手術，回辦公室之前，先去了一趟衛生間。
聽見兩名規培生在議論。
“我剛剛去辦公室，趙副主任的臉都是綠的，你一會兒去找他，可得小心點。”
“他是因為他兒子當渣男氣綠的，不至於遷怒到我身上吧。”
“你還是太年輕太單純了。他兒子成了全網人人皆知的渣男，他連平臺都想遷怒好吧，別說我們了。”
“他兒子也沒吃虧啊，我倒是覺得那個林語聲怪可憐的。因為給他家補課，現在被舉報說校外補課收費。
那麼漂亮的小姑娘，被趙副主任的老婆直播洩憤，看著都令人心疼。”
“你們是不是工作太輕鬆了？”
薄靳舟從格子間出來。
清冷的嗓音嚇得兩名規培生臉色一白。
兩人敷衍地跟他打過招呼後，就往外竄。
還沒走出洗手間。
又被薄靳舟叫住。
“你們剛才在議論什麼？”
兩人回頭，對上他清寒深銳的眼神。
心頭完全沒數。
只能如實回答。
“薄醫生，你上午一直在手術室不知道，趙副主任的兒子被分手，鬧上了熱搜。他家人反手就舉報他女朋友在外開班補課。
趙副主任的老婆，還在學校辦公室裡開直播。
可惜了那個女老師，竟然識人不清，遇到趙成海那樣的渣男。”
“你怎麼知道他渣的？”
薄靳舟嘴角勾了勾。
像在笑。
更像在冷笑。
“說到這個，就不得不誇一把那個女老師了。
她把趙家人PUA她婚後做家庭主婦，上交銀行卡等等的原話都錄了音，網上傳瘋了。”
回到辦公室，薄靳舟打開抽屜。
拿出手機。
好幾個未接電話，十幾條未讀消息。
但沒有一條信息和一個未接電話，是她發的。
他上網隨便翻了翻。
她和趙成海的八卦，真的遍地。
一分鐘後。
薄靳舟搜出了趙母的直播。
鏡頭對著的，是林語聲那張清水芙蓉的臉蛋。
他眸色微冷。
點進直播間。
正好聽見趙母不耐煩地催促林語聲轉賬。
“林老師，你要是出不起那六千塊錢，我們可以不要，就當是給你，跟我兒子睡了三個月的分手費。”
林語聲情緒不受她影響。
嗓音清冷又淡定：
“我把你的話錄下來了，回頭，我應該會告你誹謗，你到時注意著收傳票。”
她話音落，纖細冷白的手指在手機上按了兩下。
直播間裡，突然響出對話聲：
“語聲，你幫我女兒補補英語吧，該多少錢，我們都出。”
“我不補課，更不收費補課。”
“語聲，你就給我表妹補吧。”
“這樣吧，我跟小雪互加個好友，小雪，你有什麼不會的，可以隨時問我。”
“那不要錢嗎？”
“只是幫她解疑答惑，跟我所有的學生一樣，當然不要錢。”
“這樣就太謝謝你了，小雪，快謝謝林老師。”
……
“這……”
待趙母反應過來，錄音已經結束了。
她的直播間卻炸開了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