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梅苑。
張盈盈教訓王媽媽時,有些血濺到了衣服上。
回來後,便燒了熱水,此時正在沐浴。
嫣然剛給她洗了頭髮,拿著布條在幫著絞乾頭髮。
手上髮絲烏黑且柔順,握在手中滑滑的。
青樓女子格外注重皮膚和髮質的保養,眼前之人無論是皮膚還是頭髮都堪稱絕佳,比她在春樓保養的都要好。
“主子,你的頭髮真好,平時都是用什麼洗的頭髮啊?”
張盈盈鴉羽般的睫毛輕輕抖動,被熱氣蒸紅的溼潤嘴唇緩慢開啟:“嗯,是師父給我做的,要是你們喜歡的話,我給你們每人送一瓶。”
“多謝主子!”
女人都是愛美的,即使她們現在是鬼魂狀態,碰到能讓自己變美的東西,依舊是想要的。
而且張盈盈給出的東西,必定不是凡品!
手中擦拭頭髮的動作更加輕快了不少,另一邊捏肩的人也幹得更加得勁。
頭皮、肩膀以及手臂都被人溫柔的伺候著,力度又不輕不重的,張盈盈舒服的再次閉上了眼睛,享受這十年來難得一次的被人伺候。
織錦在外面晃悠打探軍情,見到張氏往這邊來,不像個善茬,擔心主子會被傷害,先於她一步到了落梅苑。
“主子,主子,不好了,你母親帶著人過來了。”
張盈盈眉頭皺了皺,“這次來的挺快的嗎?”
織錦火急火燎,主子卻雲淡風輕。
她著急的說道:“主子,張氏肯定是來找你麻煩的,今日你打了王媽媽,就是打了她的臉面,此事恐怕不得善罷甘休。”
張盈盈無所謂的點了點頭,“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而且這侯府對她又不好,還妄想著她替嫁,門都沒有。
她心情不好,那大家都得陪著。
張盈盈穿了今天新買的衣服,是京城最近流行的樣式。
她喜歡寡淡的顏色,看著清爽不繁瑣,與張蘭茵恰恰相反。
一席淡藍色花紋紗長裙,外披素絨繡竹襖,衣襟處環以白狐軟毛織錦披風,
一頭青絲隨意垂於腰間,髮間一雙白玉點翠簪,更襯她眉烏膚白,勝卻冬雪。
張氏闖進門,她剛好裝扮結束,房中的門被踹開,讓她不悅的回頭看向來人,“母親,你這是做什麼?”
又看了看她身後跟著的幾個侍衛,皺眉道:“若不是我穿戴整齊,是不是女兒的名聲也要敗在母親身上了?”
對鏡而坐的女子沒有再穿昨日的破爛玩意,就這麼回眸看來,讓她心臟驟縮了下。
原來她的女兒這麼好看,氣質甚至比養女張蘭茵還要更甚。
這是她第一次正眼打量她。
不開口的時候,真的美的讓人沒法挪開眼神。
只可惜,鄉野長大的,終究是上不得檯面,一開口就讓人厭煩。
她知道帶著男子踹門進女子的閨房是不對的,但是她剛才是在氣頭上,沒想這麼多。
況且就算她做的不對,那她是長輩,也不能被一個小輩這麼光明正大的指出來吧。
她堂堂當家主母,以後還怎麼管教下人?
越想越覺得就算長得好看又怎麼樣?連茵兒一根手指頭也比不過。
“胡說八道什麼東西?我問你,你為何要打王媽媽?”
張盈盈站起來,順了順披風上的白狐毛,眼皮輕掀:“母親,王媽媽罵你和父親是大雜種,女兒也是氣不過才出手教訓一下的,難道是女兒做錯了嗎?”
放屁!
王媽媽是她從孃家帶到侯府的,跟了她幾十年了,不可能罵她們。
張氏氣呼呼的,“胡說,王媽媽的為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不可能會這麼說!”
“哦?是嗎?那隻能說明她裝的很好。”
“少跟我打馬虎眼,我問你,今日你出門做了什麼好事?”
張盈盈微微一笑,手指著房間裡的一角。
各式各樣的玩意被隨意的丟在一起,堆起了一個小土包。
“我從小在鄉野長大,第一次逛京城這樣繁華的街道難免會剋制不住。”張盈盈語氣歉意,但是面上絲毫不顯,“讓母親破費了,真是有點過意不去呢。”
話落,她走到那堆土包中,扒拉了幾下,從中找到一個玉髮簪,上面坑坑窪窪的,一看就是廉價之品。
“母親,我也給你挑了禮物呢,當時看到它的時候,就覺得十分適合母親。”
張氏怒目圓瞪,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她堂堂侯府主母,就只配一些廉價之物?
張盈盈本來打算給她插在頭上的,卻被她一抬手揮落在地。
髮簪四分五裂。
張盈盈也不惱,反正花的是侯府的錢。
“母親不喜歡嗎?也是了,母親只喜歡姐姐送的東西,我這個親生女兒的自然是入不了母親眼的。”
嫣然和織錦坐在凳子上,驚訝的互相對視了眼。
“主子好生厲害!”
“學的十足十的像啊!”
“這就叫走小白花的路,讓小白花無路可走!”
張氏越聽越覺得哪裡不對勁,張盈盈這說話的方式怎的那麼像她的茵兒?
不對!
她怎麼配和茵兒相比!
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她晃了晃腦袋,將那些危險的想法晃了出去,對身後的侍衛道:“你們還站著幹嘛?還不快把二小姐抓住。”
今日她要家法伺候,免得日後這個逆女不知輕重,再次讓侯府的顏面掃地。
“是,夫人!”
三個侍衛都是練家子,對付一個姑娘家綽綽有餘。
張盈盈不想暴露太多底牌,任由幾個侍衛把自己抓住。
張氏看的皺眉,不是說很厲害嗎?
這怎麼看怎麼像手無寸鐵的姑娘家啊?
難道是王媽媽年紀大了?
她記得幾年前,王媽媽一個人就能把侯府的小寵妾溺死在水中,偽裝成落水的樣式。
今日怎的就被人打了呢?
還是說是她故意讓著這個逆女的?
罷了,不管是什麼,這個逆女今日打了她的人,還讓她破費了五千兩銀票是實打實存在的。
不教訓一下,難解她心頭怒氣。
“把她押去祠堂跪著,本夫人今日要請家法!”
永安侯府的家法便是女子犯事鞭打五十下,男子則是一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