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跟頭從床上爬起來,迅速穿好衣服。看了一下時間,都凌晨五點了,拉開窗簾看了一下天,天空是黎明前的黑暗。連星星都沒有了。看了一下床上,妹妹確實沒有回出租屋。急匆匆地打車趕到殯儀館,看到了三鳳冰冷的屍體躺在停屍間的冰櫃裡。
悲傷湧上心頭,她痛哭流涕。她想不通,自己平常開朗活潑的妹妹怎麼會割腕自殺。
她追問著警察,“自己妹妹在哪裡自殺的,有沒有留下遺書或者什麼遺物。”
警察回答道:“是在她上班的地方鳳舞夜總會的包廂裡發現的,夜總會發現後馬上報警,我們趕到時,你妹妹已經死亡了,我們法醫檢驗,死者無明顯外傷,割腕用的裁紙刀握在自己右手,符合右手握刀割傷左手手腕的自殺的現象。調查包廂外走廊的監控,證明死者死亡時間段,沒有任何外人進入。所從排除他殺。是死於自殺。現場並沒有看到遺書或者什麼別的遺物。你節哀順變吧!”
陳大鳳失聲痛哭起來,邊哭邊訴說道,“三鳳呀!你碰到了什麼過不去的坎,你可以打電話跟姐姐說呀!怎麼就想不開呢?昨天還活蹦亂跳的,今天就天人永隔。昨天也怪我,睡得太沉了,如果昨晚一點鐘下班你沒回來,我剛好醒著的,我一定會找過來的,我找過來後也許這件事就不會發生的。都怪我,”邊說邊用勁地抽著自己耳光,不一會,潔白的臉上紅腫了起來。
陳大鳳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她堅信妹妹不會無緣無故地選擇自殺。她拿起電話通知家中的父母。三鳳自殺了。把三鳳到東莞來的這段時間她知道的,事無鉅細地向父母說了一遍。徵詢父母處理三鳳後事的意見。父母商量後,決定由母親和舅舅南下東莞幫忙處理三鳳的後事,並把三鳳帶回老家安葬。
第二天下午,母親和舅舅風塵僕僕地從老家趕了過來。
陳大鳳呆呆地望著母親滿頭的白髮,心中一陣刺痛。才四十歲的年紀,卻顯示六十歲的面容。歲月的痕跡無情地刻在母親的臉上,那曾經烏黑亮麗的髮絲如今已變得蒼白如雪。她想起了三妹的去世,淚水不禁奪眶而出。
三妹的離去是如此突然,讓整個家庭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之中。陳大鳳還記得三妹那燦爛的笑容和溫柔的眼神,如今卻只能在回憶中尋找她的身影。母親失去了心愛的女兒,心中的痛苦更是無法言喻。
母女二人相擁而泣,淚水交織在一起。她們的哭聲在房間裡迴盪,彷彿是對命運的控訴。陳大鳳緊緊地抱住母親,想要給她一些安慰和力量。她知道,母親需要她的支持和陪伴,才能度過這個艱難的時刻。
在這一刻,陳大鳳感受到了親情的珍貴和生命的脆弱。她暗暗發誓,要更加珍惜與母親在一起的時光,好好照顧她,讓她不再受到傷害。同時,她也會將三妹的愛永遠銘記在心,讓她的生命在自己的心中延續下去。
那時候的東莞,黃色好像是一種產業,現在流行的莞式足浴,莞式按摩還是讓許多人趨之若鶩。但各種看不見的交易也隱藏其中。各種按摩店,夜總會,酒店,暗中經營著各種灰色產業。
在鳳舞夜總會這個燈紅酒綠的地方,陳三鳳選擇了結束自己的生命。她的離去讓人們感到震驚和悲痛。儘管夜總會老闆為她購買了醫療工傷保險,但三鳳不是正常的工傷死亡,她是自殺的,所以工傷死亡賠償金無緣。但這並不能彌補她生命的消逝。出於人道主義的考慮,老闆還是賠付了二十萬塊撫卹金,以表達對她的哀悼和對其家人的安慰。
因為陳三鳳母親和舅舅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看到有二十萬賠償金就沒有再鬧。如果是一位顧客死在夜總會里,那人家家屬不鬧得夜總會不得安寧。可能沒有七八十萬也不會答應的。陳三鳳的生命只換了二十萬。
陳三鳳的離去給她的家人帶來了巨大的痛苦。二十萬塊撫卹金雖然無法撫平他們心中的傷痛,但至少能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他們的經濟壓力。家人感激夜總會老闆的人道主義關懷,同時也希望這樣的悲劇不再發生。
陳大鳳陪著母親和舅舅一起去見三鳳最後一面,望著孤單單地躺在冰冷冷的冰櫃裡的三鳳。母親哭得撕心裂肺,“女兒呀!我苦命的孩子,你怎麼這麼狠心,你自己一個人走了,把媽一個人留在這世上。媽的心好痛,你怎麼捨得離開媽獨自走了,你要走也要把媽媽帶走啊!如果可以,媽想用自己的命換回你的命。他們警察說你是自殺的,我不信呀!我一直乖巧聽話的女兒,連雞都不敢殺,怎麼可能殺自己呢?你們那個老闆說,你是自殺的,他出於人道主義關懷,給了我二十萬就買走了你的命,我不甘心呀!如果二十萬能買回你的命,不,哪怕三十萬,我跟你爸就是砸鍋賣鐵也在所不惜,就算我暫時沒有,我就是去賣血賣腎也要湊齊來買回你的命呀!我苦命的女兒。”
陳大鳳怕母親這麼哭會哭出個三長兩短,扶著母親安慰道:“媽,三妹已經走了,她雖說走得很可憐,但她應該是去了天堂,因為她一生雖說沒有做多少行善積德的事,但也沒有做什麼大奸大惡的壞事。但你這樣哭她也活不過來了,你身體要是哭出個三長兩短,爸爸和我們姐妹怎麼活呀!如果妹妹在天上看著的,她走得也不安的啦!妹妹這一生過得太苦了,咱們到時候多燒一些紙錢給他,讓她在天堂過一下富人的日子。”
來了這麼多天的母親忍著一直沒哭,她怕把悲傷傳染給身邊的每一個人,今天見女兒最後一面,她實在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陳大鳳抱著母親瘦弱的身體,跟著母親放聲大哭,並輕輕地拍打著母親的後背。因為母親悲傷過度,一口氣沒轉過來暈厥過去,陳大鳳和舅舅手忙腳亂地把母親放在地上,一陣掐人中,人工呼吸。母親才悠悠醒轉了過來。看著醒過來的母親一直默默地流淚,更加堅定了陳大鳳要調查三鳳自殺的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