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
王虎不知從哪弄來了幾匹馬,又扯了幾塊黃布臨時做成旗子。
每面旗子上面都寫了一個大大的“川”字。
一切準備就緒,王虎幾人舉起旗杆,翻身上馬。
駕!
駕!
駕!
安靜的流民營上空傳出幾聲輕喝。
就有幾匹馬朝各個方向奔走,在流民營中來回穿梭。
幾匹馬之中,以王虎的速度最快。
但見王虎左手掌旗,右手抓韁繩,上來就是一聲粗獷的高吼。
“白米飯,雞腿蛋,管飽管夠快去嘗!”
“吃他娘,喝他娘,吃喝不夠有川王!”
王虎吼完,其餘幾人也吼出了同樣的口號。
“白米飯,雞腿蛋,管飽管夠快去嘗!”
“吃他娘,喝他娘,吃喝不夠有川王!”
“白米飯,雞腿蛋,管飽管夠快去嘗!”
“吃他娘,喝他娘,吃喝不夠有川王!”
“……”
片刻,一聲聲口號迴盪在流民營中的每個角落。
這就是徐庶的辦法。
通知一遍你可能不相信,不敢過來。
如果我讓人持續不斷的統治呢?
就很像前世的一遍遍重複播放的洗腦電視廣告。
當你有了印象,就會忍不住的想買。
現代人尚且如此。
更何況是早已飢腸轆轆的東漢流民。
聽到有糧食免費送,還是白米飯和雞腿滷蛋!
總會有一兩個忍受不了飢餓,過來一探究竟。
只要有一個肯過來,那就好辦多了。
其他人知道是真的,根本就不用勸!
絕對爭先恐後地過來!
至於口號,自然是陸川想的。
這些流民本來就沒讀過什麼書,搞得太深奧反而適得其反。
倒不如當下文抄公,稍稍改下李自成的口號。
郎朗上口,簡單易懂。
但徐庶必須要他加上“川王”二字。
一開始陸川是拒絕的。
自己手底下總共也就一千來人,現在就稱王,總覺得有點不妥。
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嘛。
徐庶卻道。
此王非彼王,不過是借用一下身份。
以便讓流民更加確信黑風寨的實力,放心過來吃飯。
陸川聽罷,心中直呼好傢伙。
營造人設,吸引流量。
飯圈屬實讓你玩明白了。
這要放在前世,徐庶高低得是個營銷大師。
哎。
本來想低調,可實力不允許。
只能先當一回川王了。
……
流民營中,某處破屋內。
有兩名破衣爛衫的消瘦漢子正縮在牆角閉著眼睛。
不知是在睡覺,還是根本沒有力氣睜眼。
原本這個時候,他們應該在粥棚前領粥。
即使吃不飽,起碼還能暖暖身子,維持生存。
可差役昨天說,不會再發賑濟粥。
他們現在能做的,只有等死!
天殺的狗縣令,城裡糧食不夠吃,就搶我們的賑濟糧。
你是人,我們就不是人嗎!
兩個漢子在心中不斷地罵著娘。
一夜過去,他們現在又冷又餓。
咕嚕——
漢子甲的肚子叫了一聲。
他下意識抓起身邊的乾草送進嘴裡,呸地一口又吐了出去。
“大哥…你說昨日那個黑鬍子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漢子甲不由得想起了王虎的通知。
明日粥棚發放糧食,隨便吃。
管飽管夠!
“這你也信?”
漢子乙翻了個身,有氣無力道:“我看就是那狗縣令在派人試探我們,誰要敢過去,就像昨天那樣,一刀送你見閻王。”
官兵剛走,就有人過來送糧。
誰信吶!
漢子甲一時沉默,又有點不甘心。
“大哥,萬一是真的呢?”
漢子乙表示不屑一顧。
“萬一?就不可能有萬一!”
“就算是真的,縣令也肯定會知道,到時候還是個死。”
“我就是在這裡活活餓死,也絕不出去吃一口!”
“咱們天生就是捱餓的命!”
“別廢話了,趕緊去把門關好,別一會兒那群人又來了!”
漢子乙說了幾句就感覺有些累,又緩緩閉上了眼睛。
漢子甲跟著嘆了口氣。
現在別說城裡,就是其他地方糧食都是極度稀缺。
怎麼可能有人將糧食拿出來救濟我們?
大哥說的沒錯。
就算有這種人,縣令會不知道?
他連賑濟粥的糧食都要沒收,又怎會不對這些糧食不動心?
弄到最後,還不是據為己有!
那我們這些過去領糧的,也難逃連坐死罪!
老天都要讓我們捱餓,還能有什麼辦法?
漢子甲也不再抱有幻想,慢慢起身準備關好屋門。
門還沒合嚴,就聽見一聲高呼。
“白米飯,雞腿蛋,管飽管夠快去嘗!”
“吃他娘,喝他娘,吃喝不夠有川王!”
緊接著,就見門縫中昨晚的黑鬍子騎著一匹大馬呼嘯而過。
剛才的高呼,就是黑鬍子所喊!
他喊的什麼?
白米飯!
雞腿加蛋!
這就是那黑鬍子所說送的糧食?
長這麼大,唯一吃過的一次白米飯,還是跑到富戶人家偷吃的。
那味道,簡直了!
漢子甲光是想想,就已經饞的不行。
現在要讓我們隨便吃?
還管飽管夠?
漢子甲舔了下嘴唇,蠢蠢欲動。
可想到大哥的話,又有些猶豫。
到底去不去?!
漢子甲扭頭看了眼地上的大哥,發現他已經睜開了眼。
似乎在分辨黑鬍子話裡話外的真假。
不如看看其他人?
漢子甲透過門縫,看到對面的屋子推開一點窗戶,有名飢黃的少年也在觀察外面情況。
眼中同樣是蠢蠢欲動的神色。
何止是他倆,整個流民營都在偷偷觀察外面的情況。
他們很想出去一探真假,但又不敢。
那樣可能會死!
所以都在等待有人能第一個站出來。
咕嚕。
肚子又叫了一聲。
漢子甲摸著肚子一陣頭暈。
這麼耗下去,早晚要被餓死。
要是黑鬍子說的是真的,領糧食也是個死。
遲早要死,還不如做個飽死鬼!
起碼還要舒服些!
想到此處,漢子甲心下一橫,推門走到了屋外。
扭頭看了一眼漢子乙,他也正一臉糾結地望著自己。
想要阻止,卻又有些期待。
漢子甲沒有說話,默默關上門朝粥棚走去。
外面空無一人。
看來自己是第一個出門的。
也罷。
反正都要死,是真是假又有什麼區別。
全當是給流民營的弟兄們趟趟路了。
還沒走多遠,一股香味便悄然鑽入鼻孔。
這是……
漢子甲嚥了下口水,不禁加快了步伐。
來到粥棚前。
就見前方放著幾口大缸,香味便是由此傳出!
缸前站著兩人。
一人看起來很像家鄉的教書先生,而另一位則是個俊朗的年輕人。
兩人見到漢子甲到來,相視一笑。
那俊朗的年輕人道:
“在下陸川,已在此恭候多時。”
“這裡的雞腿飯隨便吃,管飽管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