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臨淵很快追上來,見姜歲晚不在慕庭風身邊,臉色倏地冷了下去。
“她在哪?”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上,一個殺意凜然,一個深邃冷冽。
慕庭風看著坐在馬背上的墨臨淵,冷冷一笑,“你永遠都別想找到她!”
“宣平侯,你當真以為朕不敢殺你?”墨臨淵怒喝,整個人顯得無比暴躁。
慕庭風一片淡然,“那皇上就殺了臣,用臣一命,換她一生自由,值得!”
墨臨淵的殺意徹底被激起,當即就下令擊殺慕庭風。
慕庭風早就做好了赴死的準備,用自己的死保慕家平安,換姜歲晚自由,根本無懼死亡。
須臾,他被數十人圍殺。
許知州還沒動,一臉為難。
皇上離城那日,派人傳話給他,命他帶兵一路暗中跟著,如果看到信號穿雲箭,就把官道攔截,若發現宣平侯,就將人拿下。
起初他不解皇上為何下此命令,現在明白了。
宣平侯一向對朝廷忠心,皇上為何痛下殺手?
再者,他前不久才託宣平侯幫忙去萬仞山剿匪,宣平侯因此差點喪命。
他還欠宣平侯一個人情,此時若自己出兵殺宣平侯,實在太不仁義。
許知州愁眉不展,打算裝鴕鳥應付過去。
這時,墨臨淵喝道:“許知州,還不動手!”
許知州打了個激靈,張了張口,試圖為慕庭風說幾句好話,便被墨臨淵一句話堵住了退路。
“違抗命令者,視為宣平侯同夥,殺無赦!”
許知州虎軀一震,不用他下令,官兵已經動手了。
他們豈敢忤逆聖上?更是不想死!
“宣平侯,對不住了……”
許知州嘆了口氣,往後退去。
官兵蜂擁而上,片刻,慕庭風就被圍剿的招架不住。
數柄長槍刺向他的後背。
他反手一劍,擋住背上的長槍,沉重的力道壓在背上,迫使他膝蓋一彎,被逼的跪在地上。
那方向恰好正對著墨臨淵!
墨臨淵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的睥睨著慕庭風。
“告訴朕,她在哪?朕饒你不死!”
“臣若是貪生怕死之輩,就不會來救她,你永遠……都見不到她。”
二人目光碰撞,墨臨淵眼底湧動著滔天怒火。
而慕庭風一雙眼沉靜幽深,散發著銳利的鋒芒,唇角勾著一抹譏諷的笑意。
“你就帶著一輩子的愧疚和愛而不得……孤獨終老!”
愛而不得!
孤獨終老!
也不知哪一句刺痛了墨臨淵的心,他徹底暴怒,大喝一聲:
“殺!!!”
阿離,永別了!
慕庭風閉上眼,等待著死亡。
突然……
“住手!”
一聲嬌喝隨著疾風而來,慕庭風猛地睜開眼,便見遠處,一抹青影,跌跌撞撞的跑來。
“阿離……”
慕庭風瞳孔一縮,不知該歡喜還是憂心。
她為了他回來,他該是歡喜。
可想到接下來就會……
便又憂心。
“慕大哥!”
姜歲晚拼命的奔向慕庭風,纖弱的身子搖搖晃晃,幾次險些跌倒。
闌夜跟在後面,心都懸著。
看到姜歲晚,墨臨淵飛身下馬,一把拽住她。
姜歲晚惱怒的掙扎,“放開我!”
“阿離……”
眼看姜歲晚落在墨臨淵手裡,慕庭風想要衝破桎梏去救她,官兵同時動手,死死壓著他背上的長槍,令他掙脫不開。
“你回來就是為了他?”
墨臨淵捏著姜歲晚的手臂,一想到她逃走又回來,是為了另外一個男人,心頭的怒火燒的熾烈。
“是又如何?他是我的夫君,我回來救他,理所應當!”
“姜歲晚!”
墨臨淵咆哮,帝王一怒,周遭噤若寒蟬。
除了玄青闌夜,其他不知情的人聽到‘姜歲晚’這三個字都懵了。
那不是昭仁皇后的名諱嗎?
宣平侯夫人是昭仁皇后?
昭仁皇后詐屍……不,沒死?
不僅沒死,還改嫁給宣平侯?
難怪宣平侯夫人像極了昭仁皇后,原來是同一人。
眾人恨不得把耳朵堵上,他們都聽到了什麼?這是他們能聽的名字嗎?
許知州已經把耳朵堵上,就怕接下來再聽到什麼宮闈秘辛,會被皇上滅口。
一眾官兵瞧見他們大人堵住了耳朵,紛紛效仿,就連宮中侍衛也幾乎條件反射的想把耳朵堵上。
墨臨淵目光猩紅,那陰冷的眼神彷彿要把姜歲晚吞入腹中。
他說:“你生是朕的人,死是朕的鬼,沒有朕的允許,不準愛上別的男子。”
“是嗎?”
姜歲晚驀地一笑,明明笑的明媚,卻讓人莫名膽寒。
突然間,她拔下發簪,狠狠地刺向他的胸口。
“皇上,小心!”
玄青驚呼,想提醒皇上,但來不及了。
鋒利的簪子須臾扎進墨臨淵的胸口。
墨臨淵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只見她冷冷一笑,“那我喪夫另覓真愛,可行?”
如墨的青絲隨風狂舞,少許髮絲飛舞在她眼前。
墨臨淵的目光穿過青絲,和她冰冷的眼眸對上。
心,突然就空了。
從這一刻起,他才感覺到,她是真的不愛他了。
姜歲晚的舉動驚世駭俗,驚呆了眾人。
她連發簪都不要了,直接推開墨臨淵,轉身朝慕庭風跑去。
墨臨淵怔怔的看著她跑走,胸口的傷痛都不及心疼。
“都給我放開!”
姜歲晚衝著幾個官兵冷喝,聲音中氣不足,但眼神冷的駭人。
官兵不約而同的放開慕庭風,往後退了退。
“慕大哥!”
姜歲晚跪下,平視著他說話,“你為什麼那麼傻……用自己的命換我自由,我若真走了,一輩子都難以安心。”
他滿身的傷痕,原本清潤的容顏也沾滿了鮮血。
她第一次見他如此狼狽。
以往,他每次出現在她面前,都乾淨的一塵不染,唯獨這次……
“阿離,你不該回來的!”慕庭風喉結滾動了下,壓回喉間上湧的氣血。
“夫妻一體,同生共死,我怎能丟下你,獨自逃生?”
她笑了笑,笑的很淺,卻很柔軟。
慕庭風愣了愣,心頭驟然被一股喜悅包裹,“阿離,你……你說……我們是夫妻?”
原本也就是‘夫妻’,不過是外人眼裡的夫妻,實際有名無實。
但現在不同,她親口說出來,便不再是假的。
姜歲晚嗯了聲,慕庭風激動的抱住她。
“阿離,你真的……答應做我的妻子了?”
姜歲晚說了聲‘是’,慕庭風激動的手足無措。
十一年的等待,終於如願以償!
可他不知道,她是為了成全他的心意,才答應以假成真。
她不是不諳世事的少女,在宣平侯府的五年,一直都看得出他的心意。
只是她的心早已破碎,無法再愛上別人,便裝作不知。
但現在面臨生死訣別,她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從此一別,或許再無相見的可能。
成全他的心意又何妨?
就當留一段情緣做念想!
墨臨淵看著相擁的二人,聽著那些對話,拳頭都攥的青筋暴起。
他突然抽出侍衛手裡的劍,指著二人。
“姜歲晚,隨朕回宮,亦或朕殺了他。你……如何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