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妤洛被薛牧城這番話說得張口結舌。
她滿臉的不可置信,這就是他調查的結果?
他帶兵打仗這麼多年,這麼點小事竟然調查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結果來。
裴奶奶、方大嫂她還不清楚嗎?
怎麼可能來哄騙她。
她眼裡的星光慢慢熄滅,垂下頭低聲說:“多謝侯爺對裴奶奶的安置。”
薛牧城看著她的樣子頓時火冒三丈,明明是她給的消息錯誤,還一副他沒把事情辦好的樣子。
今天他還知道了裴奶奶原來是她心上人的奶奶,男人死了還念著人家奶奶。
他聽了都沒計較,還好心的把這個心術不正的老太太送到東林寺,給了銀兩讓人伺候。
他還沒說什麼呢,這個女人就擺臉色給他看。
她是他什麼人?什麼也不是!
只是給雲陽生子嗣的工具人而已!
他冰涼的眼眸帶著銳利。
“魏妤洛,你這人知點好歹吧。以後你在侯府,不准你再和這個裴奶奶來往。”
魏妤洛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叩頭道:
“侯爺,這不行,妾身在甜水巷六年,是裴奶奶照顧妾身長大,妾身不能做一個忘恩負義的人。
侯爺,您讓妾身去東林寺照顧裴奶奶吧,她腿腳好了,妾身就立刻回來。
以後侯爺要妾身幹什麼,妾身就幹什麼。”
看著額角叩得紅腫了的魏妤洛,薛牧城胸口發痛。
這個不知道好歹的女人,是不是自己對她太好了,住著奢華的梨花院,吃著和他一樣精緻的食物。
竟然還不相信他為她做的事情。
他抓起她就提溜起來,對著她的臉,低聲吼道:
“本侯不計較你想得到本侯的寵愛所使用的手段,但您別得寸進尺,本侯的忍耐力是有限的。”
魏妤洛眼神決然,“侯爺,裴奶奶是照顧妾身長大的人,現在她腿斷了,又是一個人,妾身不可能丟下她不管。”
薛牧城氣得腦殼都疼了,連雲陽在他面前都沒有這樣倔強頂撞過他。
他的手捏住魏妤洛纖細修長的脖子,眼睛猩紅。
他腦子裡一遍遍響著:“那是魏姑娘未婚夫的親奶奶。”
他的手力度加大。
丁香哭喊起來:“侯爺,放開姑娘,侯爺,侯爺,放開姑娘。”
她去掰薛牧城的手,但薛牧城手臂一震,就把丁香給震了出去
他充耳不聞丁香的哭喊,手中的力度繼續加大,聲音裡帶著森然:
“不準和裴奶奶來往,聽不聽話?”
魏妤洛被捏著話都說不出來了,哪裡還能回答他。
她只感覺窒息襲來,眼前模糊起來,她嘴角露出微笑,這樣挺好,裴哥哥我來找你了。
“鬆手!”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伴隨著一棍子打在薛牧城的手臂上。
薛牧城腦子清醒過來,鬆了手,喊了一聲:“母親。”
老侯夫人氣喘吁吁的說:
“你既然為了雲陽,這麼不喜歡她,動則打罵,想要她死。
那就放出府去吧,魏姑娘是良家子,不是武靖侯府的賣身僕從。
我們武靖侯府有沒有子嗣不重要,重要的是做人做事無愧於心。”
薛牧城愣怔住了:“母親,這……”
老侯夫人嘆息一聲:
“我們武靖侯府為什麼如今只有你一個男丁了?你父兄他們都是為國戰死的英雄,是傲骨錚錚的兒郎。”
如今你和魏姑娘已經有了夫妻之實,好生安頓人家吧。”
薛牧城很想辯解,但張了張嘴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半晌他說了一句:“不行,得按原來計劃,生下子嗣才能離開。”
老侯夫人戳了一下柺杖
“這才進府多久,打了幾次了?今天不是我老婆子看見,人還有沒有?”
薛牧城看著被丁香抱在懷裡,在地上大口喘氣的魏妤洛。
他低頭說:“母親,我以後……我以後……”
老侯夫人又嘆了一口氣,“知道錯了改就是,武靖侯府能一代代出良將,就是能聽進別人的意見。
你要是忙,就去吧,母親和魏姑娘說說話。”
玳瑁臉色發白,走過來攙扶魏妤洛。
魏妤洛低聲說了一句:“謝謝!”
她很感激玳瑁,老侯夫人是她叫來的。
她一直對玳瑁有些戒備的心徹底放了下來。
老婦人拄著柺杖進了門,坐到了梨花院的羅漢床上,拿過旁邊針線籃裡的那對護膝。
她盯著看了一陣。
“秋晚,你看這對護膝是不是和溫國公府老夫人那對有些相似?”
晚秋是老侯夫人的貼身婢女。
她笑道:“老夫人,您記憶太好了,這式樣這繡花確實和溫和國公府老夫人的一樣,軟綿舒服。
您當時還笑溫國公老夫人愛俏,護膝別人看不見呢,還繡著這麼雅緻的紅梅花。
咦,這護膝看起來是新的,怎麼就破了一個洞。”
魏妤洛嘴角微彎,“老夫人如果喜歡,我給您做一對新的。”
老夫人摸著這對護膝。
“不用,那樣多浪費,把這破洞給補一補吧,魏姑娘,你的手真巧。
老婆子我有一件冬季的大斗篷要做,你這段時間就到康寧院來做吧。”
魏妤洛瞬間眼眶溼潤,侯府也不是全部冰冷一片,還有一位值得尊敬的老夫人。
她跪下去,叩頭。
“多謝老夫人,魏妤洛一定會盡心盡力為老夫人做出滿意的斗篷。”
魏妤洛以為她會像上次在清輝院那樣,要告誡訓斥她幾句了。
但老婦人卻突然大力咳嗽起來。
晚秋慌忙攙扶起她,說是出門吸進了冷氣要回去服藥了。
魏妤洛很是自責,老侯夫人為了她而出了門,
想起東林寺的裴奶奶,她怎麼辦?真有人侍候她嗎?
她死死咬住嘴唇,把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老侯夫人剛剛護著自己,不能索求太多。
她恭敬的把老侯夫人送出門。
久久的站在門口,看著老侯夫人雪白的頭髮和佝僂的身體,蹣跚著遠去。
她的心有一股溫熱的溼潤,滿門忠烈的武靖侯府,有慈善的老夫人。
她的日子不會差到哪裡去。
“姑娘,老夫人真好,和裴奶奶一樣。”丁香輕聲說。
“嗯,丁香,我們是不是很走運呢?總是遇到好人。”
丁香嘀咕了一句:“我們也遇到不好的呢,魏家就是,還有,還有……”
魏妤洛心中一痛,還有誰?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