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曼嘴唇被她咬得青紫,她拼命吞嚥著唾沫,喉嚨裡卻依舊像是梗著一塊發燙的硬物,酸澀不斷上湧。
她站起身來:“不好意思啊,我有點不舒服,先離開一下。”
眾人面面相覷,梁好眉頭緊蹙,快步跟在蘇曼的身後離開了。
“你老婆好像要哭了,你不去安慰安慰啊?”喬遜撓撓頭。
陸川此時其實已經有些後悔了,但還是嘴硬道:“有什麼好安慰的,女人就是矯情!”
【救命,剛開始我還覺得兩個人不可能離婚,現在我只想說蘇曼你怎麼還不離婚!】
【陸川真的惡劣得過分了。】
【也還好吧,哪有你們說的那麼玄乎,陸川不過是嘴硬心軟罷了。】
【嘴硬是看出來了,請問心軟在哪?】
【陸川老粉都知道的,他就是嘴毒,沒什麼壞心的。】
【陸川已經很不錯了,要錢給錢,要流量說實話也給蘇曼帶來了不少流量吧。】
【少來這套,什麼事都一條一條計算利弊,那還結什麼婚,不如開公司了!】
林序南也此時忍不住開口:“川子,你這說話真的有點過分了。”
陸川不耐煩地說:“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導演組收到另一邊跟著蘇曼和梁好的攝製組的信息,確認沒有問題後示意幾人繼續剛剛的話題。
白香看看眾人,轉移話題道。
“嗯,我跟喬哥就是日常生活裡瑣碎的矛盾很多,又不知道怎麼處理,才來這個節目的。”
陸川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我跟小曼平時在家裡就跟現在差不多吧,互相看不慣,我不理解她,她也不理解我。”
“那你想離婚嗎?”
陸川聽到白香的話猛地回頭:“當然不想!”
“那你為什麼不能對蘇曼好一點呢?”
“我對她還不夠好嗎?說真的,我甚至願意為她去死!”
白香一下子就被這句話觸動了,她說:“那你告訴她啊,你有多愛她!”
“成天把愛掛在嘴邊那不就成了舔狗了嗎?”
白香不解的問:“深情什麼時候變成舔狗了?”
陸川沒辦法回答,嘟嘟囔囔的說:“好了好了,知道了。”
【好嘛好嘛,主動是卑微,深情是舔狗,一見鍾情是見色起意,日久生情是權衡利弊,那你告訴告訴我,什麼是愛情?】
【沒辦法,現在網絡主流觀點就是這樣,不相信愛情。】
【我發現陸川就長了一張喜歡說教的嘴,卻永遠看不到自己身上的問題。】
【哈哈哈白香好像相信了陸川的鬼話,一下子眼眶都紅了,什麼願意為她去死,太搞笑了!】
【成天琢磨這些有的沒的,是不是還給自己感動壞了,平時都對蘇曼這個樣子,還能指望你真的為她去死?】
喬遜轉而問林序南:“那你們婚姻裡的問題是什麼?”
林序南皺皺眉頭,違心的說出半真半假的理由。
“目標不一樣吧,她想要一個正常的家庭,但我還想多奮鬥奮鬥事業。”
……
另一邊,蘇曼腳步虛浮地離開人群,直到走進遠處的帳篷裡,身子才像脫力一般靠著邊緣緩緩坐到了地上。
帳篷的布簾在夜風中瑟瑟發抖,發出“撲撲”的聲響,像是在艱難地喘息。
一瞬間,蘇曼強撐的防備和體面轟然垮塌。
淚水決堤是什麼樣的?
先是無聲的湧出,像是秋日裡寂靜的雨,將玻璃打得溼透了,肩膀劇烈抖動,胸口急劇起伏。
她抬手死死捂住嘴,不讓哭聲溢出,帳篷裡的黑暗吞噬了她顫抖的身影。
【救命,節目組怎麼還安了紅外攝像頭啊,給嘉賓們留點隱私吧!】
【誰想在這麼脆弱的時候還被攝像頭對著拍啊!】
【不敢想象蘇曼看到這一段被拍下來的時候她得有崩潰。】
【沒事,要看到也是半個多月之後了。】
【為什麼啊?】
【你不知道嗎?這個節目是不允許嘉賓帶手機的,主旨就是脫掉外界賦予的一切身份,迴歸本身思考夫妻關係。】
【那還好,估計半個多月之後情緒早就過去了。】
梁好走到帳篷外面,聽著裡面隱約的動靜,抬了抬手,到底還是沒有走進去。
梁好在腦海中默默問系統:“我可以兌換一首歌嗎?”
【系統:觸發表演任務,考慮到宿主需求,可以用5天壽命和100積分兌換一首指定歌曲,表演獎勵視表演的感染力和傳播力而定,保底不變,請問宿主是否確認兌換?】
還要5天壽命啊,梁好有點猶豫,不過想到一首《蟲兒飛》帶來的收益肯定不止5天壽命,也就很快下定決心。
“確認,兌換《蟲兒飛》。”
【系統:積分和5天壽命已扣除,恭喜宿主獲得歌曲——《蟲兒飛》】
壽命被扣除的一瞬間,梁好感覺一陣虛弱,還好有之前獎勵的21天壽命,不然恐怕都要直接栽倒在地上了。
說回歌曲。
《蟲兒飛》這首歌原本是1998年香港電影《風雲雄霸天下》的插曲,由林夕作詞,陳光榮作曲。
它最初其實是講愛情的,只是後來電影中童聲伴唱的版本給觀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加之其劍冢螢火的夢幻場景,使其具有了強烈的故事性和畫面感。
再加上簡單易學的特點,不少幼兒園老師將其作為教學歌曲,使其在兒童群體中的知名度和傳唱度不斷提高,逐漸被大眾廣泛認定為一首兒歌。
腦海裡有了《蟲兒飛》的全部信息之後,梁好在帳篷外面找著蘇曼所對應的位置,坐了下來。
“誰?”帳篷裡傳來蘇曼帶著淚水的聲音。
“是我,梁好。”
“啊,小好,我沒事,我就是累了,在帳篷裡休息一會兒,你去跟大家聊天吧。”
“我知道,我也不想過去,我在這兒待一會兒。”
“對了,你想聽歌嗎?我有一首歌,想唱給你聽。”
帳篷裡的聲音停頓了一會兒,過了幾秒,蘇曼才輕輕說道。
“好。”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隨
蟲兒飛,蟲兒飛,你在思念誰”
沒有前奏,梁好的聲音就像是童年時媽媽坐在床邊輕柔的哄睡,周圍的工作人員原本還有些竊竊私語,此時全部安靜了下來,似乎只有月光、風聲、沙漠與兩人作伴。
“天上的星星流淚,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風吹,冷風吹,只要有你陪”
因為喝了一點酒,梁好的聲音帶著些許的縹緲和自由。
旋律淡淡的,輕輕的飄進蘇曼的耳朵裡,又飄進蘇曼的心裡。
蘇曼看著周圍的環境,帳篷,漂亮昏暗的燈,安靜的沙漠,這不就是她童年時最愛幻想的場景嗎?
為什麼現在她卻對此視而不見,滿腦子都是陸川對她的批評和不留情面的斥責呢?
蘇曼身體的顫抖慢慢緩和下來,原本緊繃的雙肩也鬆弛了,她把雙手從眼睛上緩緩放下,放鬆享受梁好的歌聲。
“蟲兒飛,花兒睡
一雙又一對才美
不怕天黑,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東南西北
……”
在梁好的歌聲裡,蘇曼彷彿回到了童年時的夏天。
傍晚的陽光透著些許的涼意,家門前有一棵高大的桃樹,她偷偷爬到樹上,看著比她大的哥哥姐姐們聊著天放學回家,收廢品的老爺爺騎著嘎吱嘎吱的三輪車,耳邊是聒噪的蟬鳴,眼前是溫柔的夕陽,黑夜還有許久才會到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