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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林洛雪和華珊珊這一聊就聊到了傍晚,於是華珊珊又順勢蹭了一頓晚飯。直至夜幕降臨,華珊珊才告辭離開。

在離開的時候,華珊珊“和善”地對林洛雪說了一句當下很時髦的話:“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馬。”

林洛雪:“……”

在華珊珊離開後,林洛雪忍不住向梁沐風旁敲側擊地問道:“你跟華珊珊,關係挺好的啊?”

梁沐風不疑有他,隨口回答道:“她是我名下的慈善基金會所資助的學生之一,也是最有出息的一個。她跟星火娛樂簽約,還是我給牽的線。”

“那……你覺得她這個人怎麼樣?”

梁沐風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為什麼突然問這個問題?”

“啊這……”林洛雪手足無措,“我只是單純的好奇而已。”

梁沐風擺了擺手:“不管你怎麼想,反正我只是把她當成一個晚輩而已。”

林洛雪一怔。

原來,他都知道啊!

可她還是想不明白:“那為什麼你不娶她而是娶我呢?”

“因為承諾。”

“就只是因為承諾?就沒有一丁點的感情成分?”林洛雪不甘心地問道。

梁沐風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直視著她的眼睛,嘆息道:“真好啊,你還處於相信愛情的年紀。”

林洛雪不禁愣在原地。

當天晚上,林洛雪躺在床上,反覆思忖梁沐風這句話的意思。或許是因為兩個人的年齡差,在對於同一件事的理解上,兩人之間存在一條巨大的鴻溝。她唯一能確定的,就是梁沐風娶她,真的跟愛情一點關係都沒有。

因為他早就不相信愛情了。

明白了這一點後,林洛雪這幾天稍稍轉變的心態,再次急轉直下。她悲哀地發現,小說裡所謂的“先婚後愛”,真的就只存在於小說之中。

或許自己對於梁沐風而言,就只是一個妻子而已。而在這個頭銜之上,沒有任何額外的標籤。

她蜷縮在床上,雙臂緊緊地抱住自己。在這即將進入酷暑的六月底,她卻覺得身上始終瀰漫著揮之不去的寒意。

或許,自己也該早早地從相信愛情的天真中清醒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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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也就是婚禮的前一天,林洛雪終於得以回了趟家。

其實梁沐風並未限制她的人身自由,她想要回家梁沐風也不會阻止。只是出於林洛雪自己也說不清楚的原因,這幾天她一直不想回家。

但今天卻不得不回來了。

因為她回家有兩件事要做。

第一件,向父母交代婚禮的詳細情況。畢竟到了明天,他們作為新娘的父母,也必須出場。

第二件,就是拿戶口本,然後和梁沐風登記結婚。

沒錯,今天就是兩人登記結婚的日子。

大概是經過一晚上的思考,林洛雪想明白了一些事情,終於不再牴觸嫁給梁沐風了。

但也沒有了期待。

現在的她,有種把結婚當作課外活動實踐的感覺。只要按部就班,然後將所有事情準時完成就好。

這麼一想,林洛雪突然發覺結婚這件事真的沒什麼好糾結的了。她只是比較早地完成了一個人生階段而已,而且結婚對象是一個高質量男性。除了年紀大點,也確實挑不出什麼毛病來。從完全客觀的角度來看,自己根本就是賺大了。

林洛雪似乎在一夜之間就長大了。

在多日未回的家中,林雄和周雨薇已早早地在客廳中等待。見林洛雪進門,周雨薇下意識地便站起身,可一時間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好。過了半晌,她才囁嚅道:“小雪,你……你回來了……”

林洛雪點了點頭:“嗯,我回來拿戶口本。”

坐在沙發上的林雄開口道:“戶口本給你放茶几上了。你們登記完後,一塊留下來吃頓飯,畢竟以後就是一家人了。”

林雄說話的語氣十分平靜,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的異樣。可是一想到前幾天父親在電話裡對自己提到的謀劃,林洛雪就禁不住地全身發冷。

再看一眼母親,林洛雪又忍不住想起周雨薇那天跟梁沐風的交談。

一家人?恐怕梁沐風從未把他們夫妻倆當作一家人,而他們似乎也只是把梁沐風當成了墊腳石。

一家三口,三種不同的心思。

林洛雪將心裡的雜念拋到腦後,對林雄說道:“沐風今天晚上還有應酬,我們就不留下來吃飯了。”

周雨薇忍不住問道:“你……你剛才管他叫什麼?”

“沐風。”林洛雪很自然地說道,“這個稱呼有什麼問題嗎?”

有什麼問題?問題可大了!

稱呼的改變意味著心態的轉變,心態的轉變意味著身份的認同。林洛雪能如此自然地對梁沐風使用暱稱,意味著她已經完全接受了自己即將成為他妻子的現實。

雖然明知道這種轉變是必然的,可週雨薇還是忍不住心中刺痛。她甚至說不清心中的刺痛是因為女兒,還是因為曾經的戀人。

林雄則沒察覺到這一點,只是皺著眉說道:“連坐下來一起吃頓飯的時間都沒有嗎?”

林洛雪心中嘆息。非要她把話說得那麼明白嗎?

她反問:“有這個必要嗎?”

林雄愕然。

他突然覺得今天的女兒有點陌生。

他忍不住說道:“小雪,你這就要嫁給他了,一家人一起坐下來吃頓飯,難道不應該嗎?爸爸這麼做,也是為了你好,起碼得讓梁沐風知道,你身後是有孃家人撐腰的。要不然等你嫁過去,指不定梁家人怎麼欺負你呢!”

林洛雪感覺有些好笑:“那如果我被欺負了,你打算怎麼給我撐腰?我可是聽說了,你和媽媽名下的大部分股份都被永盛集團收購了,昊林也成了永盛旗下的子公司。你現在就是在給沐風打工,而沐風則是你是老闆。你能為了我,跟你的老闆對著幹嗎?”

林雄頓時惱羞成怒,一拍茶几,氣急敗壞地說道:“你是怎麼跟你爸說話的?爸爸的一番苦心,你怎麼就一點都不明白?”

你的苦心,我可太明白了!

林洛雪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爸爸,如果你還想繼續跟沐風斗下去,那是你自己的事,請不要把我扯進去,好嗎?我已經為了咱們這個家,選擇嫁給沐風了。如果還有這種事發生,到了那個時候,你還有第二個女兒幫你挽回嗎?”

林雄氣得臉色鐵青:“小雪,你這是有了老公就不要親爹了?”

林洛雪毫不客氣地說道:“那你呢?你有把我當成親女兒嗎?”

“我怎麼沒有把你當成親女兒?自打你生下來,我是餓著你了還是渴著你了?我天天錦衣玉食地伺候你,到頭來你說我沒把你當成親女兒?!”

“可誰家父親會慫恿女兒害死女婿?!”

此話一齣,林雄和周雨薇皆是大驚失色。

林雄是沒想到林洛雪居然會突然暴露自己的謀劃,而周雨薇則是沒想到林雄竟然還做著這個打算!

周雨薇難以置信地看向林雄:“小雪說,你……你要害死阿風?”

林雄氣得“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他看著周雨薇,冷冷地說道:“他害得我差點家破人亡,我想要他的命難道不是很合理嗎?”

“可分明每一次都是你主動招惹的他!”

“哈!”林雄冷笑一聲,“我招惹他又怎麼了?他梁沐風從生下來就是人上人,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他吃的,喝的,見過的人,去過的地方,都是我們這種平民出身的人想都無法想象的。可他憑什麼擁有這一切?這一切原本應該屬於那些真正付出血汗的人!我制裁他,那是在替天行道!全天下的窮苦人都會感激我的!”

林洛雪對林雄失望至極。先前聽梁沐風提起自己的父親恩將仇報,她還只是將信將疑。可是在聽到這一番黑白不分的話後,林洛雪終於徹底死心。

原來父親真的就是這樣的人。

周雨薇則是悲哀地對著林雄反問:“這麼說,在你眼裡,我也是應該被制裁的人?你把我從阿風身邊搶走,不光是為了報復他,也是為了制裁我?”

周雨薇跟梁沐風一樣,都是出身豪門。所以林雄的這番話,無疑是把她也囊括其中了。

林雄冷笑道:“直到現在,你還口口聲聲的‘阿風’、‘阿風’的。怎麼?後悔嫁給我了?可你後悔也晚了!從你決定逃婚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可能回頭了!”

“要不是你當年搶婚,我又怎麼會逃婚?”

“別把自己說得那麼無辜!腿長在你身上,你要是不想逃婚,我難道還能把你擄走嗎?”

“林雄!你真是天底下最無恥的人!”

“彼此彼此!自己做的事,卻非要怪到別人身上,你也比我高尚不到哪去!”

……

看著爭吵的夫妻倆,林洛雪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不想回到這個家了。

因為這裡早已沒有家的感覺了。

她默默地拿起戶口本,對吵得愈演愈烈的夫妻倆視而不見,徑自走出了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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