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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文兒,我們…我們逃難?逃去哪裡?”柳母有些顫抖的聲音詢問,這也是大家都關心的問題,齊刷刷所有人都看向他。

柳家所有人都覺得他是能給他們答案的,因為只有他是讀書人。

柳子文把今天去鎮上商量的結果告知大家:“去南邊,具體需要和村長爺爺商量一下。”

可能會全村一起搬離,如果村裡人不信,那只有村長家和自己家一起了。

“總之,我們家不可能留在這裡,留在這裡就是等死。”柳老頭渾濁的雙眼掃過眾人,沉悶下決定。

“可,老頭子,我們…”柳老太有些無神,心裡沒底,年輕的時候就是逃荒來到這裡,好不容易穩定過了幾十年,想不到年老,半隻腳準備踏入棺材了,又來這一遭….

回憶起年輕的時候逃荒經歷,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那是她這輩子最痛苦的回憶,她的第一個孩子女兒也…在逃難的路上活活被餓死了。

他們第一個孩子是他們這輩子的痛,現在知道這件事的只有和他們這般年紀的了,其餘小輩都不清楚,兩老人也不願提及,

沒忍住,小聲抽泣著。

柳老太低迷的情緒感染了所有人,家裡的小輩除了七蛋兒和石頭好奇看著眾人,其餘人都沉默不語。

柳老頭猜到老伴兒此時心裡所想,側身低聲安慰柳老太,兩隻蒼老粗糙的手,緊緊握住,給彼此溫暖。

“好了,這件事就這麼決定了,我們柳家一個不少一起搬離,現在不是期期艾艾的時候,告訴你們,是讓你們心裡有個準備,我們還要在蠻人來之前就搬離這裡。”柳老頭安慰好老妻,一錘定音,關乎一家人的生死,他不能猶豫,猶豫就敗北。

“是,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那麼我們只能這麼做了。”柳老太聲音不似往常那麼洪亮,還帶著一絲哀傷,但眾人都聽明白了。

兩個家主都發話了,眾人找回了一些理智,神情也沒有剛剛那麼悲傷了。

柳子文趁熱打鐵繼續道:“我們這次南下是必然的,那麼需要做好準備。”

“是,是,是,文兒說得對,我們要好好準備才行。”柳老太抹掉眼角的淚珠,聲音雖然還是有些啞,但是畢竟也當了這麼多年的家,也經歷過大風大浪,經過老伴兒的勸導,也鎮定下來了。

“文兒,我們什麼時候搬離?”柳父攬著柳母輕輕拍著,無聲安慰抽泣的妻子。

“約莫二十日後,儘快最好,目前知道消息的人不多,我們可以早早打算。”柳子文沉吟半晌,說出心裡的打算。

“那成,地裡的莊稼還有幾天就能收成,我們不至於沒糧食兜底。”

“是,收了糧食立馬出發。”

“那我們不交糧稅了嗎?”柳二叔有些不確定。

“不交了,交上去也無用,到頭來還是便宜了一些貪官。”柳老頭說起這個就來氣,但凡朝廷爭點氣,他們也不至於再次背井離鄉。

柳子文也是認可,現在的官員,從上到下,估計都沒有幾個好的了,好的都被髮配到其他地方。

沈悅不是很瞭解這個時代的背景,有些疑惑看向身旁之人。

柳子文讀懂了她的意思,低頭和她解釋:“娘子,現在的皇上病重,各個皇子已經成年,也有各自的勢力,處於爭奪中,蠻人打過來,朝廷也沒有能人可以抵抗。”

其實以前是有的,不然在以前,他們的生活也不會如此安穩,但是現在那位老將軍對朝廷失望透頂,年齡也大了,估計不會再提起刀守護這個破敗腐朽的國家。

沈悅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原來是動盪的國家啊,也就是內憂外患唄。

心裡又忍不住吐槽起來,她一直不明白,皇帝要那麼多孩子幹嘛,還自相殘殺,皇位就一個,專心培養一個人不好嗎?

說到底還是各個家族之間的爭奪罷了,每個朝代都是底層的百姓苦,唉。

家裡人都在商討準備什麼東西,沈悅沒有參與進來,腦子裡想著原主的母親和弟弟妹妹們。

他們肯定也是要一起逃離的,不能讓他們留在那個家,至於怎麼和柳家人說要帶著他們一起,她還沒有想好怎麼說說。

畢竟柳家人是一家人,沈母那邊是沈悅的孃家人,隔著一層親疏關係呢。

許是看出沈悅的心思,柳子文靠近她耳邊低聲詢問:“娘子,明日回門,要不要和岳母說上一句,我們一起帶著他們走。”

沈悅聞言,有些愕然,也有些感動,這個放現代還是大學生的男孩,居然想得這麼周全,連自己孃家人也考慮進來了。

隨即她想到什麼搖搖頭,低聲告知:“晚點,我們回房間再說。”

此時天色漸漸黑沉,柳家人從一開始的低迷情緒,到現在坦然接受,也不過兩個時辰罷了。

沈悅覺得,他們心態是真好。

殊不知,他們心裡想著的是,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去哪裡都可以,反正不分開就行。

柳老太也想開了,之前逃難都活下來了,現在肯定也是可以的。

小娃娃們昏昏欲睡,大人們早早叮囑不能把今晚的事情說出去,石頭和七蛋兒根本不知道什麼情況,只是跟隨哥哥姐姐點頭。

大家又聊了一會兒,最終的安排並沒有商量完。

沈悅連連打哈欠,柳子文注意到身邊妻子的情況,溫潤的嗓音在眾人耳邊再次響起:“啊爺啊奶,爹孃,叔叔嬸嬸們,我們如今的糧食估計是不夠的,今日我和啊爺採買了一些,趁著糧食價格沒有上漲,過兩天我們再採買一些,啊奶,你看下我們家還有多少銀兩,再做打算吧,現下太晚了,我們洗簌休息吧。”

“行,文兒,聽你的。”

其實家裡有多少銀兩柳老太心裡是有數的,畢竟家底就這麼點,很好記,但是這會兒確實太晚了,該休息了。

明天還有各種活計要忙,大家各自洗漱完回房間休息。

柳子文和沈悅也回到了房間裡,他們簡單清理了一下,兩人就躺了。

隔壁村長家裡,也和柳家發生了同樣的事情。

但是他們的反應可比柳家強烈很多,尤其是柳長勝妻子,張氏一直罵罵咧咧,怪天怪地,怪蠻人,還怪那個皇帝。

柳里正聞言,出聲訓斥:“閉嘴,叫人聽見,你有幾個腦袋夠砍。”

張氏被公公的眼神震懾到,但是嘴裡還小聲嘟噥:“本來就是事實,就算皇帝來了,我也照罵!”

實際上,她也就是在家罵罵咧咧,給她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在管家面前放肆。

柳里正老伴兒瞪了一眼張氏,轉頭詢問家裡的頂樑柱:“老頭子,你說該怎麼辦?”

“南下,和柳秀才家商量好了,一起去,你們這幾天忙完秋收,就開始著手準備,至於準備什麼,明兒我問下文兒。”

今夜柳里正家所有人都睡得不安穩。

無獨有偶,柳家也是如此,但,沈悅除外,她除了一開始的緊張之外,現在已經冷靜下來了。

這麼多年的單獨生活,她已經習慣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思維模式,既然已經發生了,那麼需要做的就是做好萬全準備應對就行。

顯然,柳家一家人都是有主見的,她也沒有過多操心,如果需要她的時候,她再幫忙就成。

但…讓她更有底氣的是剛剛獲得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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