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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跟著江參謀進了團部的辦公樓。這座樓高不過五層,卻是整個邊防駐地最氣派的建築。
一路上,兵士們神色嚴肅,三三兩兩地忙碌著,顯得井然有序。
明月一到,團部的氛圍微微一變。
自從她嫁給傅祈年,便不止一次來過這裡。
五樓的辦公區,許多戰士和文職人員都不由得從各自的辦公室裡探頭看向走廊的方向。
大家早已在心裡掂量過了,她這次來又是為了什麼。
團長傅祈年的媳婦,一貫是個不好惹的主兒。
以前鬧過幾次,有時為了夫妻矛盾,有時為了“抓姦”的事。
反正,他們挺煩她的。
“團長媳婦又又又來了。”
樓道里有人低聲說道。
但今天似乎不太一樣——
今天的明月,彷彿換了個人似的。
明月眼神冷嗖嗖的,一雙高跟鞋鐺鐺敲擊著地面,氣派十足。
一身得體的黑色旗袍,細腰婀娜,長髮披散,脖頸修長白皙,一串珍珠項鍊,透著幾分貴氣與英氣。
一派高冷與目中無人。
“明月嫂子今天好像變漂亮了。”
“是啊,那皮膚白得像是能反光,氣質都變了。”
“可不就是,氣場一下子就壓住人了。”
“可再好看,她上回手撕後勤處李嫂‘勾引團長’時,我可記得清清楚楚。”
“我也是。聽說還讓團長在師部捱了批評呢。”
幾人竊竊私語間,江參謀已經帶著明月到了五樓盡頭的團長辦公室。
他敲了敲門。
裡面傳來一聲低沉的回應:“進。”
江參謀推開門,側身讓明月進來。
傅祈年坐在辦公桌後,正低頭在批閱一份文件,聽到動靜,他抬頭看了一眼。
眉梢微動,眼中閃過一絲訝然,從上到下掃視她一遍。
還真是距離能產生美。
傅祈年承認她確實變好看了。
這段時間有點忙,她也沒來鬧,他都快要忘記了家裡還有個皮肉好看的妻子了。
收回視線,他合上文件,對江參謀淡淡道:“你先出去,把門帶上。”
江參謀行了個軍禮,退出房間並關好門。
明月站在桌前,居高臨下冷冷地看著傅祈年。
這人身材挺拔,臉廓剛毅,五官深邃,顯然是戎馬歲月磨礪出的硬朗模樣。
目光沉穩,看不出喜怒。
沒有一絲看到老婆的歡喜,冷漠到了極致。
花痴明月是怎麼看上這普信男的?
要錢沒錢,要溫柔沒溫柔,圖他什麼?
傅祈年不喜歡被人居高臨下地瞅著,他站起身,雙手插兜。
整整高出明月兩個頭的身高優勢,讓他足以睥睨著明月。
明月微微仰起頭,烏黑的眼眸泛著冷意,睇了他一眼,轉身拉開他對面的椅子,落座。
傅祈年舌尖頂了頂後槽牙,也落座,輕笑了聲,淡淡地看著她,過了會兒,他煞有其事地開口,“有事?”
剛她打過電話的事情,小馬已經彙報給他了,他心裡也有數她為什麼打電話。
她能有什麼事?
這麼急著跑來要見他,不就為了求他回家和工作上的事,不然還能有什麼?
上次還故意趕他走,這不…還是來求他了!
欲擒故縱的把戲,這麼快就玩不下去了?
傅祈年抿了抿薄唇,掛著抹譏笑,他這個妻子就是幹什麼都持久不了。
他了解她的作妖,當做不知道。
“……”明月見他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狐狸眼閃過一絲冷意。
這種人就應該拉出去喂鱷魚。
她神情矜嬌,一雙狐狸眼透著幾分他看不懂的凜然。
“是你吩咐人掛我電話,還吩咐人阻止我進部隊?”
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她不是知道嗎?
明知故問。
他漫不經心地嗯的一聲,頓了一下,黑眸凝視著她,劍眉微皺:“就為了這個?”
“對。就為了這個!”
明月的聲音不大,但氣勢逼人,完全不像是要服軟的模樣,倒是像來找他吵架的。
傅祈年這回是真的笑了。
他有點看不明白明月現在的路數。
這鬧得是哪出?
不是來求他的,怎麼還端上架子了?
她想演,他不奉陪。
明月黛眉微挑,覺得這個人比她還沒有禮貌,攥了攥手指。
“你什麼態度?”她問。
他挑了挑眉梢,沒什麼耐性地說:“沒什麼事就回去。”
“你就那麼不待見我?”
“……”
“你以為你是誰?”
“……”
“窮鬼,自戀,普信男!”
這幾聲質問儘管平靜但聽起來還是來勢洶洶,特別是最後還給他來了個莫名其妙的定義。
傅祈年眯了下漆黑深邃的眸子,扯起唇角,淡淡道:“罵完了就出去吧。”
他是不願意在這種事情上和她浪費時間,他也不想在她這裡耗費太多情緒。
不被搭理的明月:?
如此淡漠的態度,令人髮指!!!
明月想了想,為了錢,她忍了。
傅家在改開後,憑藉在廣城的關係,現在說不上國內首付,但在廣城他家排第二,沒人敢排第一。
傅家幾代單傳,傅祈年並沒有兄弟姐妹,她的兒子將來會是傅家唯一的繼承人。
而她只需要母憑子貴就行,這個大背頭,她不要了,做個操作“太子”的“皇太后”。
在來的路上,她已經如此打算了。
可是,她心裡還是有點生氣他的無視。
都怪原主的執念太深,還在影響這副身子的潛意識反應。
斂了斂情緒,她唇角勾著抹譏笑,她要捧著這本萬惡年代文男主的兒子,因為這就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她會成為未來大佬的母親,享盡榮華富貴。
現在小北辰還不懂事,所以有很大的塑造性,把他養成愛戴母親的好兒子。
這不…就是另闢蹊徑,置之死地而後生。
而且,他們是軍婚,除非她犯了大錯,要不傅祈年就是想離婚,都離不了。
她完全可以躺平。
老公的工資卡在她手裡,他要是意外死了,還有一大筆撫卹金。
呵……成為坐收漁翁之利的女富婆。
何樂而不為呢。
傅祈年看著對面的女人當著他的面在走神,似乎陷入很沉重沉思,而且還控制不住上揚的唇角。
男人曲指敲了敲桌面,他說:“我叫韓警衛送你回去。”
明月沒接話。
而是換了下坐姿,翹著二郎腿,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灩瀲迷人的狐狸眼裡,流露著勢在必得的笑意。
他淡漠的視線,落到她微微上揚的紅唇間。
他看著她時,她也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