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豐文學看到楊清瑤下跪，百姓們都是點點頭。
他們沒有任何看不起她的意思，都是樸實的農村人，知道兒女意味著什麼。
……李龍象應該受到這種待遇！
李龍象趕緊扶起來楊清瑤，意味深長：“幸好那天晚上我起來了，是不？”
楊清瑤面色通紅，低頭不知所措。
如果不是李龍象強行拒絕了自己的投懷送抱，而是跟她快樂的起飛……
那瑩瑩可能就真的被拐走了。
楊清瑤深吸口氣：“李組長，已經中午了，跟我回家，我給你做飯，表達我的感激之情！”
李龍象想著拒絕，但楊清瑤拉著他，就朝著自己家裡走去。
到了她的家，李龍象就搖頭嘆息。
水庫決堤的關係，院牆都已經倒塌，院子裡放著一張臨時拼湊起來的床，上面搭建著塑料布，用來防雨。
地上凌亂的擺放著鍋碗瓢盆，中間是一個灶臺。
這就是災民的現狀。
“楊清瑤，政府不是有救災區，你怎麼不過去？”
楊清瑤蹲在地上，正在那洗菜：“帳篷不夠用，政府說能對付住的房子就住著，條件都是一樣的。”
“我大伯子說，留在家裡也好，這樣我老公就不會找不到回家的路。”
“你老公……過世了？”李龍象壓抑著聲音。
楊清瑤洗菜的動作都是一僵，輕輕地點頭。
“我老公叫顧天成，是鎮綜合執法局的一員，大伯叫顧天生，是局長。”
“雲龍水庫決堤的時候，他們組織民眾有序的撤離，但洪水來勢洶洶，我老公被捲走，至今沒有找到屍體。”
李龍象輕聲嘆息，楊清瑤忽然又給他跪在地上。
“李組長，那天你沒有欺負我，我就知道你是個好人！”
“我的家毀了，老公沒了，就剩我一個女人帶著孩子，沒有錢，我真的要撐不住了啊！”
“您行行好，就把字簽了吧？我一輩子都記得您的大恩大德啊！”
繞來繞去，最終又回到了簽字的問題上。
“你也是政府的人員，知道政府工作的流程性，不是我一個人說的算。”
“這可是一個多億的資金，我得弄清楚情況。”
雖然楊清瑤的遭遇很慘，但李龍象總不至於馬馬虎虎的簽字。
這件事牽扯的利益很廣，只要自己冒然簽字，恐怕等待自己的下場跟前世都差不多。
李龍象轉移話題：“你在政府接待處工作，每個月至少一千多吧？”
“在臨近的鄉鎮租個房，還不夠嗎？”
“接待員的工資是一千六，但實際到手只有六百。”
楊清瑤也知道李龍象的為難，起身繼續洗菜。
“六百？？？”李龍象驚呼道。
現在這個社會，六百塊錢夠幹什麼？
“是，一直都是這樣。”
楊清瑤聲音裡無悲無喜：“劉鎮長跟我說沒有編制，只能是六百塊錢。”
“我跟鎮上的很多女性都上交了銀行卡，只有我每個月還能領到現金，她們一毛都沒有。”
李龍象頃刻就明白了！
“吃！空！餉！”
“混蛋！”
李龍象狠狠地咬牙！
劉鎮長連一千多塊的工資都要吃，一億多的現金能落在他的手裡？
最後到災民手裡，肯定要打折扣的！
那他就更不能簽字了！
“劉鎮長說，政府補償給你們多少錢？”
“至少二十萬。”
楊清瑤又滿臉的期待：“譚書記和劉鎮長找我談過話，說你簽了字，這錢很快就能下來了。”
“他們不會欺騙我，因為我能去縣裡面告他們強迫我。”
李龍象閉上眼睛，想笑，卻笑不出來。
一條人命，就值二十萬？
再說，明明政府給的是五十萬，到災民這裡就是二十萬，剩下的錢去哪了？
還告他們……
你能不能走出雲龍鎮都是未知數！
“我心情不好，飯就不吃了。”
李龍象從口袋裡掏出兩千塊錢，給楊清瑤放在床頭：“我沒什麼錢，這點錢給你救救急。”
“我馬上去找譚書記，商量救災款的事情。”
這是正經事，楊清瑤也沒攔住。
她不想要李龍象的錢，但李龍象執意要留下，她也沒辦法。
當天晚上，鎮政府。
鎮黨委書記譚福明坐在會議室的中央，左手邊鎮長劉紀巖，右手邊就是李龍象。
那天吃飯的領導依次坐在下首，最後面，是綜合執法局局長顧天生，也是楊清瑤的大伯子。
“李組長，好像你也沒把我們當朋友啊。”
會議還沒有開始，劉紀巖打開一包中華，扔了李龍象一根。
“事後我們都打聽過，據說你千杯不醉，怎麼的，是覺得我們不配跟你喝酒？”
既然摸清楚了他們的目的，也瞭解了一些真相，李龍象就不裝了。
“世上哪有千杯不醉的人？”
“那天酒喝的很急，確實喝多了，至於劉鎮長將楊清瑤叫過來，幹了什麼我都不知道。”
劉紀巖臉色一變，顧天生也狠狠地握緊了拳頭。
楊清瑤是自己弟弟的老婆！
弟弟才剛走不到一個月，劉鎮長就敢動她？
譚福明皮笑肉不笑：“喝酒的事已經過去了，你們不用再提。”
“剛收到縣裡公安局的通知，李龍象同志阻止了一起拐賣兒童的案件，我們對李龍象同志表示祝賀。”
“譁，譁。”
譚福明帶頭鼓掌，其他人只能跟隨。
“但是，縣裡派你下來，不是讓你參與防拐工作，救災才是你的主要使命。”
“已經過去了幾天，縣裡的趙書記打電話詢問你的工作情況，知道毫無發展，把我劈頭蓋臉的一頓臭罵。”
“上級領導的壓力，百姓們望眼欲穿，李組長，還是在文件上簽字吧？”
譚福明開門見山，直接將文件放在了李龍象的面前。
喝酒被李龍象擺了一道，美人計也沒有奏效，譚福明決定乾脆用權力來壓李龍象。
不管怎麼樣，今天這個字，他是簽定了！
“譚書記，您這不是趕鴨子上架？”
李龍象目光掠過開會的眾人，所有人都期待的看著他。
只有顧天生，不動聲色的微微搖頭。
“李組長，這話從何說起？”
譚福明有些怒氣，冷聲說道：“相信你已經走訪了，鎮上百姓什麼樣你不是不清楚，多少人都在等著救災款？”
“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違背政府意願，拖著不簽字，對得起你的黨性嗎？”
“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難道在縣長秘書眼裡，只是一句空話？”
連續三連問，就給李龍象扣上了好大的一頂帽子。
所有官員都是搖頭，話都說到這個份上，等待李龍象的，就只能是簽字。
李龍象根本承受不了壓力，嘆息著站起身。
“政府實際工作很難做，譚書記，我年輕，您別放在心上。”
“救災款事關重大，那我也不能再佔著茅坑不拉屎，我……”
劉紀巖好懸沒笑出聲音！
還能怎樣？
肯定是籤！
李龍象石破天驚：“……我選擇辭職。”
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