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那滿臉皺紋的老太婆先是如遭雷擊般愣住了,彷彿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話語。
然而僅僅過了片刻,她便反應過來,隨即那張原本還算平靜的面龐瞬間變得猙獰扭曲起來,更加囂張跋扈了。
只見她雙手猛地往腰間一叉,如同一隻好鬥的公雞一般,將頭高高揚起,用一種極其輕蔑和不屑的眼神死死盯著面前的人,扯開嗓子大聲吼道“哼,你想得美!你這賠錢貨,別以為老婆子我年紀大了就糊塗得什麼都不知道,你心裡那點花花腸子還能瞞得過我的法眼?
告訴你,要麼你現在就乖乖地把身上所有的錢全都交出來,然後按照我說的做,每天上完班之後老老實實地滾回來做家務,一點懶都不許偷;要麼,哼哼……你們這一家老小就立刻給我收拾東西滾蛋,淨身出戶!
記住了,一分錢、一粒糧食都休想從這裡帶走!”此時此刻,老太婆臉上的表情簡直可以用得意忘形來形容,她的嘴角高高翹起,露出一口殘缺不全的黃牙,眼睛裡閃爍著狡黠而又貪婪的光芒,似乎已經篤定周安安絕對沒有膽量真的搬離這個家。
因為在她看來,如果周安安真的帶著一家人離開,那麼等待他們的將會是飢寒交迫、流離失所的悲慘生活,到時候恐怕連西北風都沒得喝!
在外面看熱鬧的人群裡三層外三層地圍攏著,大家交頭接耳、指指點點,臉上滿是鄙夷和不屑,他們早就聽聞傅老婆子的種種劣跡,如今親眼目睹她如此無恥的行徑,更是憤憤不平起來。
“這傅老婆子簡直就是個不要臉的潑婦!平日裡可勁兒地磋磨老三家的,這下好了,老三倒在床上,家裡沒了錢,她竟然就打起了把人家趕走的主意!”一箇中年婦女氣憤地嚷嚷道。
旁邊的一個連連點頭附和“誰說不是呢!這也太缺德了吧!看看老三被抬回來的那可憐樣兒,這老婆子卻一點兒良心都沒有。”
另一個抱著孩子的年輕婦人也忍不住插嘴道“可不嘛,居然還要讓老三家淨身出戶!這不是要把人家娘幾個往死路上逼嗎?真不知道這老婆子的心腸怎麼能這麼狠!”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義憤填膺地指責著傅老婆子的惡行,而此時,站在院子裡的傅老頭聽到外面傳來的這些議論聲,只覺得自己的老臉都快被丟盡了。
他臉色陰沉得如同鍋底一般,狠狠地瞪向一旁的周安安,怒喝道“老三媳婦,你瞧瞧你乾的好事!好端端的一個家,被你鬧成這樣像什麼樣子!你到底懂不懂事兒啊?”
周安安簡直被氣笑了,她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眼前這對老兩口,憤怒地質問道“你們倆可真是會演戲啊!一個唱紅臉,一個唱黑臉,配合得還挺默契呢!既然你們連自己的老臉都不顧及了,那今天我就在眾鄉親面前好好地給你們理一理這筆賬!
當初我和承州結婚的時候,他明明說好每個月都會寄 50 塊錢回來,其中給你們二老 10 塊用作養老金,而剩下的 40 塊則是屬於我們母子幾人的生活費用。
然而,你們卻藉口說我忙著上工沒有時間去取錢,然後擅自拿著我的單子把錢領走了,等回來之後又告訴我說那些錢替我存起來了,如果我有需要隨時可以找你們要,可是如今,我嫁到這個家裡已經整整兩年了,竟然連一分錢都沒有見到過!
每次問起這件事,你們總是推三阻四,一會兒說吃喝要錢開銷,一會兒又說是幫我們攢著呢,鄉親們都是明眼人,都清楚我的情況,我身強力壯的,每天拼死拼活能掙到足足十個公分!而且每天上完工回到家,我不僅要照顧孩子,還要伺候他們那一大家子人的飲食起居。
尤其是我那不知廉恥、厚顏無恥的婆婆和大嫂!她們居然連自己的貼身衣物都毫不顧忌地扔給我來清洗,這還不算完呢,後來竟然越發過分了,就連大嫂她自家男人的衣物也一股腦兒地丟給我,命令我去洗。
如果我膽敢拒絕或者稍有遲疑,等待我的便是一頓毒打,她們還振振有詞地指責我不孝順公婆,簡直是蠻不講理!如今可好,我的男人倒在床上無法動彈,而我們的孩子們已經十五個月大了,僅僅只會站立卻依然學不會走路。
明眼人一看便知,這肯定是由於長期營養不良所導致的!孩子們身上穿著的衣服都是我將自己的舊衣裳裁剪修改後給他們穿上的,這麼長時間以來,我從未動用過我男人從外面辛苦掙回來並寄回家中的哪怕一分錢,甚至連他們家裡的一粒米我都不曾吃過。
可即便如此,這些狠心的人居然還妄圖逼迫我交出原本用來給我男人治病的救命錢,好拿去供他們揮霍享用,大家快來評評理,天底下哪有像這樣肆意折磨自家兒子一家老小的?更為可惡的是,他們竟然口出狂言,要讓我們一家人被掃地出門,淨身出戶!哼,你們這一大家子根本就是一群如飢似渴的吸血鬼!你們老傅家的那些個男人們吶,全都是些好吃懶做、靠我男人養活的窩囊廢!”
就在此時,大隊長風風火火地趕到了現場,他前腳剛邁進屋內,便清晰地聽見了那些刺耳的話語,剎那間,他的臉色變得陰沉如墨,彷彿暴風雨即將來臨一般。
要知道,這傅老三可是為大隊做了很多好事的!村口那臺拖拉機,便是傅老三費盡心力、託關係才弄回來的,這本該是整個大隊值得驕傲和感激之事,可如今呢?這人才剛剛被送回村裡來,這老傅家就有人開始肆意欺凌他的妻子和孩子了!
想到此處,大隊長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他用力撥開人群,徑直擠到了前面,指著傅老頭怒聲呵斥道“你個傅老頭,敢情你們一家子就是這麼對待人家老三媳婦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