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一個枯瘦老頭,自屋內走出,待看到葉匪,不由得眼前一亮。
只見這青年雖然衣衫藍樓,披頭散髮,但劍眉星目,神采飛揚!
這破爛的衣衫在他身上,也沒了粗鄙不堪之氣。
木頭雖然不值錢,但若是做成了木盒用來裝珠寶,又如何能當做普通木材來對待!
葉匪抱拳施禮道。
“葉匪,見過蘇先生!”
不管怎麼說,這小老頭對無崖子還是極好,尊師重道的人,理應受到欽佩。
蘇星河接著指了指外面,又點了點腳下。
葉匪已然明白。
“在下輕功尚可,一路奔跑上來!”
蘇星河上下打量著葉匪,越看越是滿意。
外貌過關,敢獨自上山,功夫不錯,膽色也有,就看棋力了 !
想到這裡,他手一點棋盤,做了個請的手勢。
葉匪執白子,蘇星河則執黑子。
這珍瓏棋局早在劍湖宮下、琅嬛福地之中便已參悟過。
如何下子早已爛熟於心。
葉匪下的極快,蘇星河跟的也快。
二人你一子我一子,二十餘子過後,已到了珍瓏棋局的死局之處。
葉匪毫不猶豫,手一揚,白子落盤,落在“共活”之處。
這共活的難點便是僅剩兩處可走,誰也不敢落子,先落子者必然被圍!
葉匪此子一落,大片的白子順勢被圍!
黑子必然也要落子,落子則可吃掉白子,若是不落,則反被白子吃下。
蘇星河疑惑的看向葉匪。
此前見他落子如飛,看來也是深諳棋道,卻如何也想不明白會下此“昏”招。
葉匪微笑不語,抬手示意對方下子。
無可奈何,蘇星河只得緊跟著下了黑子。
葉匪則主動將這一片的白子取了下來。
接著繼續落子,落子之處,已經是之前取走白子後的空白之處。
此時局面豁然開朗,白子雖處下風,卻已可回挪,不再束手束腳,便如蛟龍入海,蒼鷹振空,雖仍有劣勢,但已有起死回生之象。
二人又下的幾十子。
葉匪落子,平九八,已經自棋盤上取下兩枚黑子。
下到現在,這是黑子第一次被取走。
蘇星河神色又驚又喜,此時恩師所託早已忘卻,屏氣凝神與葉匪在棋盤上廝殺。
上三四,黑子再度被取走四枚。
白子已經殺出重圍,佔據上風,黑子反而苦苦掙扎。
葉匪沉聲說道。
“下上位七八!”
此子一落。
黑子已敗!
蘇星河已經起身,神色欽佩。
葉匪同樣起身。
翻盤!輕鬆拿下!
蘇星河走到木屋之前,伸手做請勢。
木屋無門,書中虛竹便是破門而入,然而虛竹武功有限,連劈三掌方才破門。
葉匪雙手抱拳,走向木屋,提氣一掌劈下,門板應掌而碎!閃身躍入!
蘇星河卻看著葉匪的背影驚疑不定。
這內力怎麼與本門的北冥真氣這般相似。
葉匪進了屋中左右打量,這屋內也是空空如也,四下無窗。
他並不亂動,不丁不八的站在中間,靜靜等待無崖子開口。
一個蒼老低沉的聲音自隔壁傳來!
“既然來了,為何不過來!”
葉匪左掌向著出聲處拍去,板壁處被擊開一個大洞,他彎下身子鑽了過去。
抬眼看去,便已經看到了懸空而坐的老人。
只見他黑鬚三尺,面如冠玉,年紀雖老,卻風度閒雅。
正是無崖子!
無崖子仔細端詳了葉匪一番,方才說道。
“面如冠玉 ,目若朗星,衣衫雖破,卻氣宇軒昂,神采飛揚!見到老夫不驚不慌,不喜不怒,不錯,不錯!”
“你師承何處?”
葉匪搖搖頭。
“小子無門無派!”
“方才你出掌,所用內功,學自何人!”
“無量山中,劍湖宮下,琅嬛福地!”
葉匪一字一頓的說道。
無崖子神色驚訝,隨後恍然。
“難怪,難怪,怪不得老夫自你身上感覺到了北冥真氣,莫非是天意如此!”
無崖子嘆了幾聲,接著說道。
“我便是無崖子!外面蘇星河乃是我的弟子!”
早就知道你是無崖子。
葉匪本想裝出驚訝的神態,卻覺得有些做作,索性什麼也不做,不言不語的看著無崖子。
無崖子看著面無表情的葉匪,此時已經心中大定。
“我這一派,叫做逍遙派,講究一個緣字!你與我逍遙一派,緣分匪淺,且我看你日後福緣甚厚!好極!妙極!”
說到這裡,無崖子悠然嘆道。
“我心中本有兩個人選,一者便是南慕容北喬峰的喬峰,二者便是枯榮大師,然而上天有眼,將你送到了我面前。”
“你無門無派,年紀不大,相貌又是上等,又因緣際會學了我逍遙派的武功,更是破了三十年無人可破的珍瓏棋局,萬般因緣皆與你吻合,如此內外俱美的全才,方可做我逍遙一派的掌門!好!好!你坐下吧!”
葉匪聞言盤膝而坐。
無崖子將手放在葉展脈門上,試探一番後鬆手,遂問道。
“你學北冥神功有多少時日。”
“月餘時間。”
“不錯,不錯!一個月的時間便到了這個地步,難得!”
“你所學既然是本門的北冥真氣,與我同源同宗,如此便不必化掉你的內力,二者相沖之下,反而會相互交融,所得好處,自是強過我內力!福緣之甚,我都要羨慕。”
說著他身形拔起,自半空一個筋斗,穩穩坐在地上,同時雙手抓住葉匪左右雙手腕上穴道。
葉匪知道他要傳功,早就運轉北冥神功,待兩股熱氣如滾水一般自“會宗穴”疾衝而入後,便一路引導而入膻中穴,隨後自膻中穴中化為千絲萬縷,散入全身穴道,等遊走完各處穴道後,再度匯入丹田,如此一遍一遍的接收精煉,轉化為更為精純的真氣貯存在丹田之中!
無崖子面露欣慰之色,如此一個輸送,一個引導。
葉匪氣海運轉,但覺全身暖洋洋,周身毛孔舒展開來,說不出的舒暢。
不知過了多久,無崖子鬆開握住葉匪的雙手,斜斜坐倒。
葉匪再度運轉了一個周天,這才睜眼起身。
“師父!”
說著便向著無崖子恭恭敬敬的跪倒,磕了三個響頭。
無崖子此刻大汗淋漓,已經白髮橫生,皺紋滿布,再無之前的潔白俊美。
雖然無崖子神色衰靡,卻滿臉歡喜,有氣無力的笑道。
“好!好徒兒!乖徒兒!大功告成,遠超我的期望!”
“為師七十年的功力已經傳到你的身上!望你好好運用!
乘天地之正,御六氣之變,以遊於無窮,是為逍遙!
自今日起,你便是我逍遙一派的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