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媽媽捂著額頭一溜煙跑到正房,鬼叫道:“大奶奶,大奶奶,不得了了,老奴不過就是去叫姚姨娘來向你問安,你看大爺把我額頭砸的,都出血了!”
“哎喲,怎麼會這樣啊?鬥金,快,快去拿傷藥和紗布來給桂媽媽裹傷。桂媽媽你先坐,坐下來說。”馮君喜起身親自扶著桂媽媽在椅子上坐下。
“大奶奶,你可要為我做主啊,我是你的陪嫁媽媽,大爺不給我面子,那就是不給你面子,他還叫你過去呢。”桂媽媽趁機挑撥離間。
宋媽媽一聽,忙道:“大奶奶,老奴陪你去見大爺。”
馮君喜道:“不用,他受傷在床,難不成還能打我?你先照看著聰哥兒與湘姐兒起床,把他們的早飯安排了。”
宋媽媽應了。
馮君喜獨自悠悠然來到西廂房。
雖然昨晚半夜被謝之屹驚醒,但總體來說她休息得挺好的,加上年紀又輕,休息好了,一整個容光煥發,肌膚白裡透紅,雙眸神采奕奕,對比房裡那兩個因為熬了大夜眼圈發黑面色蠟黃的人,氣色簡直不要太好。
謝之章一看她這水靈靈的模樣心裡就來氣,怒斥:“馮令儀,昨晚姚黃照顧了我一夜,你不出現就罷了,還一大早就來擺主母的架子?你懂不懂什麼叫以夫為綱三從四德?”
馮君喜一臉無辜道:“正是因為知道大爺心悅姚姨娘,我才叫姚姨娘來照顧大爺的啊,大爺不滿意嗎?”
謝之章道:“不滿意,我要你親自照顧,這是你身為妻子應盡的責任。”
“可是我受傷了。”馮君喜抬起裹著紗布的左手。
“你少來這套,你以為我沒瞧見你的傷口,破了點皮而已,也裝模做樣裹起來,想以此為藉口躲懶,門兒都沒有!姚黃衣不解帶地照顧了我一夜,累了,要休息,你去,把藥端來餵我。”謝之章道。
姚黃站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一句話不說。
馮君喜再次強調:“我手真的疼!”
“不想我休了你,就快去!”謝之章咬牙切齒道。
馮君喜轉身,在謝之章與姚黃的注視下委委屈屈地來到門外廊下,對正準備盛藥的丫鬟道:“我來吧。”
丫鬟將碗和勺子遞給她,她從藥罐中盛了一大碗藥出來,邁著小碎步往房中走,越靠近謝之章的床榻她腳步就邁得越急,終於忍不住叫喚起來:“哎呀,燙死了燙死了!”到了榻前,她受不了般將藥碗脫手扔出,一碗滾燙的藥盡數潑在趴在床上的謝之章背上。
“啊——”
那麼大一碗藥翻在背上,好多都流到了受傷的腰臀處,謝之章瞪圓了眼睛,昂起脖子,殺豬似地叫喚起來,驚動了一院子的人。
“大爺!”姚黃悽慘地高呼一聲,以飛蛾撲火的姿態撲到床榻前。
宋媽媽鬥金等人都被謝之章撕心裂肺的那一聲喊給驚到了西廂房門前,朝著裡頭探頭探腦。
馮君喜已經跑到了西廂房門口,見外面圍滿了人,她扭身衝謝之章道:“我說我手疼,你還非逼著我用傷手端那麼燙的藥,我告訴侯爺去!”
謝之章被她燙得傷上加傷生不如死,見她還反咬一口,當場氣得恨不得從床上蹦起來,打死她的心都有了。
馮君喜卻不給他這個機會,嚷嚷完把頭一低,用手帕捂著臉,假哭著就回了正房。
宋媽媽等人跟著馮君喜回到正房,馮君喜哭聲頓止,倒是用帕子在眼角擦了擦,但雙眼可沒有絲毫哭過的模樣。
宋媽媽:“……”
馮君喜對方才的事隻字不提,見桂媽媽裹好了傷,就對宋媽媽道:“這是我孃家陪嫁來的桂媽媽,對我還算忠心,快人快語的,給宋媽媽當個副手可好?”
宋媽媽覺著大奶奶對桂媽媽的介紹頗為耐人尋味,一般陪嫁媽媽肯定是主人最信任的媽媽,大奶奶卻說桂媽媽對她“還算忠心”,那也就是說不是絕對忠心,不是絕對忠心的媽媽,怎麼會陪嫁過來?快人快語,結合昨晚桂媽媽鬧到侯爺面前的事來看,也就是說得罪人的事可以交給她來做。
看來大奶奶孃家的情況有些複雜呀。
宋媽媽心領神會,笑著道:“我新到大奶奶手下做事,正愁不知該如何投大奶奶所好呢,有桂媽媽在旁提點我,自是最好不過了。”
馮君喜點點頭。
桂媽媽也很滿意,覺得馮君喜一個小庶女就是好糊弄,不過就替她出了兩次頭,就博得了她的信任。
這時花媽媽來了。
“老奴見過大奶奶。”一進門,她就向著馮君喜行禮。
馮君喜忙上前將她扶起來,道:“花媽媽不必多禮,你是侯爺的乳孃,輩分高,說起來,是我們這些做小輩的該向你行禮才對。”
花媽媽忙道:“不敢不敢,要不是大奶奶將老奴接回來,老奴現在還在莊子上受苦呢。大奶奶的恩德,老奴記下了,有事儘管吩咐。”
“應該的,我也是有事要託付花媽媽才讓宋媽媽去把你接了回來。不過,你也知道我剛嫁進來,有些事不好擅自做主,待會兒你隨我一道去向夫人問安,當著夫人的面把你的差事安排一下,你看如何?”馮君喜問。
花媽媽道:“都聽大奶奶安排。”
馮君喜想帶著花媽媽去見夫人,想了想又退了回來,對鬥金道:“手指好痛,你幫我包紮一下。”
花媽媽關切問道:“大奶奶這是怎麼了?”
馮君喜搖搖頭,微笑道:“不小心燙著的,沒事。”
桂媽媽在一旁道:“是大爺逼著我們大奶奶用受傷的手給他端滾燙的藥,你瞧,我不過去提醒姚姨娘來給大奶奶問安,大爺就用茶杯把我的頭都砸破了。”
花媽媽愁眉深鎖,唉聲嘆氣道:“大爺怎麼能這樣做?他小時候不是這樣的。”
馮君喜心道,被虞婉清與姚黃這對母女往溝裡帶了這麼多年,他又怎麼能不發爛發臭呢?
包紮好了手指,馮君喜就帶著花媽媽往嘉善院去,到了嘉善院一看,謝景善與虞婉清都在,謝之章房裡的丫鬟趙粉正在那兒哭哭啼啼地告狀:“……大奶奶就把一碗滾燙的藥故意潑在了大爺身上,大爺現在疼得暈過去了,求侯爺夫人趕緊請大夫來給大爺瞧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