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丰文学第5章 她要睡哪里
白星星这时才明白，母亲口里的那句“高攀”是什么意思。
母亲应该是一早就看出来，汤卓嘉出身不凡。
但她更肯定的，应该是他这个人。
她不是扭捏的性格。
有过胆怯，有过踟蹰。
但既然他能坚定将她介绍到众人前，她只需要做一件事——
他的选择是对的。
虽然与沈奶奶同在一个楼栋住了几年，但这是白星星第一次见沈奶奶的家人。
从前她读书，早出晚归。
沈奶奶家少有人亲戚走动，这是很重要的原因。
一个眉目和汤卓嘉有点相像的女人在看到白星星手腕上的银镯后，情绪有点激动。
“她就是不肯原谅我！”
她反复念叨，被身旁的中年男子拥入怀中。
毫不费力，就能猜出她的身份。
保养得宜，气质出尘，看起来比实际年纪小了上十岁，而身旁拥着他的男人，看起来是她的先生。
而另一边，与汤卓嘉有点神色的男人，气度雍容，应该他生父，身旁还站着一位体态婀娜的女人……
明明是一群人，为什么，她却觉得他只有一个人。
在这样一群人面前，顾女士将亲自炖好的汤送到病房。
显然，她也对这阵仗感到惊讶，但依然保持镇定。
沈奶奶中途清醒，盛情难却，将顾女士盛的汤喝了几口，汤卓嘉却是在顾女士的安顿下，喝了满满一碗。
有他的家人照料，医院里容不下那么多人，汤卓嘉亲自将他们送到楼下。
临下车，白星星的手机响了一下，她准备接通，却见汤卓嘉扬了下手机，“保持联系。”
沈奶奶走在第二天的凌晨。
听说，胰腺癌病程很快，沈奶奶因为已经转移到肺部，有咳血症状，所以更加凶险。
听说，专家婉言，如此，沈奶奶少遭罪……
听说，沈奶奶被送去了殡仪馆，当晚火化……
……
当此刻，正应该在殡仪馆送沈奶奶最后一程的汤卓嘉出现在家门口时，白星星以为自己眼花了。
征求了顾女士、老白同志意见，汤卓嘉将白星星接到了殡仪馆。
火化时，她紧紧扶住汤卓嘉的臂膀，就像曾在沈奶奶床前，他曾有力地握住她那样。
她想告诉他，还有她在他身边。
即便心里做了无数预演，即便有了多少心理准备，到这一刻，仍不免落泪。
穿过泪水，汤卓嘉定定看了白星星一眼，她眼中的关切、担忧那么真实，给了他些许温暖。
不禁将握着的手紧了又紧。
明明是长辈的责任，明明是他们最应该承担的一切，可到最后，却都像看客一样，回归各自的生活。
“我不会同意的！”
汤卓嘉的母亲走前如是说。
“你再考虑考虑。”
他的生父如是说，并劝说他回去一同生活。
都被汤卓嘉一口拒绝。
汤卓嘉在沈奶奶的房间住了整整七天，白星星白天陪他，从家里端吃的下去，晚上再回自己家。
顾女士和老白同志也曾多次去宽慰他。
七天一过，汤卓嘉一改颓势，剃了长长的胡子，换了正装，看起来精神不少。
斯人已逝，活着的，还有路遥赶。
汤卓嘉拜访白家，郑重拿出婚介。
在白星星的怔愣中，顾女士将户口本递给了汤卓嘉。
白星星就这样浑浑噩噩，被签到民政局办理了登记手续。
对着这样一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脸，工作人员实在无法向准新娘确认她是否自愿。
但她迷糊的样子，看起来又像有点不清醒……
工作人员疑惑地摇头，职业生涯第一次怀疑自己的眼睛。
白星星拿着红本本，回家时就看到顾女士和老白两人像兔子一般的红眼睛。
“出嫁了，以后要多为对方着想，知不知道？”
顾女士哽咽道。
白星星受感染，也红了眼眶。
“要懂事，不能再丢三落四、稀里糊涂，知不知道？”
白星星点头。
“实在解决不了，就回来找爸爸妈妈，知不知道？”
白星星终是忍不住，抱着父母痛哭一场。
虽然不知道未来会面临什么，但长这么大，从没离开父母身旁。
连大学都是在本地念的。
考虑到沈奶奶刚过世，顾女士和老白同志理解他们暂时不办婚礼，没有提任何要求，在白星星临走前还塞给她一张银行卡，嘱咐她好好照顾汤卓嘉。
“你现在没工作，尽量不要找小汤开口。这里的钱应该可以够你用个两年，不够再告诉爸妈！”
“很舍不得家人吧？”
汤卓嘉将车开进一个繁华的小区，却不急着下车。
白星星诚实地点头，看着父母站在窗前目送她的场景，十分难受。
“如果实在不舍，你可以现在家里再陪他们一段时间。”
他们的婚姻暂时未公开，在自己家应该也不会被非议。
“不！”
白星星擦干泪，眼神比日光更耀眼，“你更需要陪伴。”
一瞬间，汤卓嘉觉得几乎被冻结的血液，被一汪暖流，潺潺流过。
回国后，汤卓嘉没有回汤家，也没有去母亲所在的B城，而是在靠近外婆住处的高档小区买了一套住宅。
原本接外婆过去同住，只可惜外婆的身体等不及……
随汤卓嘉上楼，在他的指引下耐心录入指纹。
进门后，汤卓嘉拿出一双女式深色拖鞋给她，见她愣了一下，解释说，“这里没人来，原本是给外婆准备的……”
然后，说不下去了。
白星星跟着入内，四处打量，有些震撼。
极简风的装修，全是白色，纤尘不染。
“怎么样？”
汤卓嘉绅士的问，“如果你不喜欢，可以重新再改。”
白星星受宠若惊，她明明是鸠占鹊巢的那个人，“不！很好！很有品位。”
她真实评论，很有品位，只是……
少了那么些，烟火气。
“中午吃什么？”
她故作轻松，捂了捂肚子。
“带你出去吃吧！下午先出去买些日用品，可以将你的行李放一放。”
汤卓嘉如是说。
行李……
衣服……
放哪里？
呃……她要睡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