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指导员,其实啊,萧营长跟我唠过,他心里头已经有喜欢的人啦。”
“我爸妈没了,萧伯伯收留我,他呀,就把我当成亲妹妹似的!”
“咱得明白,你们口中的谣言,那都是没影的事,可不能轻信呐。”
“组织上教导我们,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咱可不能被那些个没根没据的闲话,给带偏喽!咱都是有觉悟的同志,得明事理,不能让这些子虚乌有的谣言到处乱飞,扰乱咱们革命队伍的团结呀。这话传出去,我怎么做人?”
“指导员,咱们要做那智者,让谣言到咱这儿就止住,可不能让它再瞎传了!”
“稳定军心。”
莳也笑眯眯地说完,转身匆匆跟上了张斌。
办公室两个知青,脸色黑红,面面相觑,十分窘迫。
张斌听着后面小跑的声音,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莳也则道:“张指导员,外面那些话都是瞎传的,您可别信,萧营长和我没关系,他就是看在萧伯伯的面子上,才想着照顾我,但昨天出了事,我俩这关系算是掰了,您瞧,这纸上罗列的东西他都让我赔!这么老多钱呐,这得是啥数目啊?”
说到这里,莳也又哽咽起来了,眼泪滴在稿纸上,发出清脆的“吧嗒”声。
张斌愣了一下,接过稿纸一看,惊得目瞪口呆:“这么多?!”
莳也连连点头,委屈道:“是呀,您说,萧营长要是真和我是超出同志的关系,他能让我赔这么多钱吗?他和我啊,那是清清白白的,半点那种关系都没有!”
“指导员,您说,我一个小同志,得没日没夜干到啥时候才能凑够这些?萧营长完全就是把我往死胡同里逼,指导员,您可得帮帮我,我现在满腹委屈,不知道咋办。”
“您看,有没有啥适合我的工作,最好是能多赚点工分的?”
莳也红着一双眼,巴巴看着张斌,卖惨卖到了极致。
其实,她已经想到了半月内还清债务的办法,但工作嘛,肯定得努力,指导员管分配,这可是极大的权利,万一张斌以为她是走后门的,随便给安排个工作咋办?
原主是卫校毕业,进医务室工作是再合适不过的。
不过,上辈子她就没接棒,这辈子就更差了,脑子里残留的记忆,只够她从基层干起,要想借着“军医”这条路攀上女军官的道路,怕是任重而道远。
但她也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更适合她的工作了,下地干活?还是养羊喂牛?
上辈子,手握“变美系统”,她一门心思都在薅羊毛,和工具人交涉上,攻略男人她挺有一套,工作反倒没怎么上心,不是她摆烂,实在是“变美系统”的任务过于密集,她不好好干,就要被惩罚,加之上上辈子学的是“互联网金融”,搁七十年代,毫无用武之地,学霸本能让她将更多的心思用于研究“系统”任务上了。
当初进了文工团,唱歌表演倒是挺有一套,但更多的还是得益于漂亮的外貌。
真要说起来,她最能拿的出手的,就是做饭,打扮,装绿茶,当戏精,再专业一点的,就是唱歌表演,再精进一些,比旁人好的,就是英文水平不差。
莳也叹了口气,更眼巴巴盯着张斌,从头再来,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优势。
张斌握着稿纸,转而看向莳也时,眼神有些怜悯。
如今,他是真正确定了,萧营长的确对莳也没什么特别的心思,十分公正,近乎冷酷,让一个小姑娘赔偿二百多块钱的巨额债务,对她来说,和天塌了没什么区别。
张斌摇了摇头,把稿纸折起来递给莳也,看她恹恹的,叹了口气,说道:“这样,你先回宿舍,工作的事我帮你问问,你是卫校毕业,能进医务室就再好不过了。不过,医务室的工作也不是谁都能进的,肯定还得让你过去详细问问。”
闻言,莳也眼神微动,忙点头道:“谢谢指导员!”
张斌把人带到宿舍,顺道给她领了一套军用被褥,进了宿舍,狭仄的屋里很黑,且还带着一股怪味,四十个人的集体住处,环境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这个床位还空着,将就一下吧。”张斌指着角落,一张带着灰霉的上铺。
这里不靠窗,还有些潮,又是上铺,各方面都不方便,环境也最差。
不过,她还有余地挑选吗?
莳也眉眼弯弯,朝张斌鞠了一躬:“谢谢指导员,总算是有个地方落脚了。”
看她这样,张斌心里反倒是有些愧疚,说道:“你先准备着,我待会就去医务室问问,看还剩下什么工作岗位,工作的事早早落实。”
莳也点了点头,十分感激:“辛苦您了。”
张斌摆摆手:“你刚从医务室回来,先歇着吧。”
话落,张斌离开了宿舍,他一走,莳也脸上的笑容就落了下来。
她仰头看看破败发霉的小床,认命地上去铺床,在硬梆梆的床板上躺了会,摸到身上单薄的衣服,又想到巨额债务,叹了口气,翻身下床,转身离开了宿舍。
她一路打听,来到了兵团的通讯科。
电话接线员坐在桌后,看了莳也一眼,又垂下头:“打电话还是发电报?”
莳也逢人就笑,客气道:“同志,我想给家里打个电话,长途电话。”
闻言,接线员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这年头,电话普及率仍然很低,许多单位虽然配备了电话,但也是几个科室公用一部,还不能拨打外地电话,至于家庭电话,更是少有,毕竟电话的安装和通话费用都很高,只有少数家里经济条件好的才会安装。
接线员看着莳也,问道:“长途电话很贵,你要往哪儿打?”
莳也眨了眨眼,笑着道:“燕都,海军大院!”
一听“海军大院”四个字,接线员脸上神色客气了许多:“行,你先打着。”
莳也松了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红着眼拨通了萧家的电话。
七十年代,她又身处边防兵团,真要自己赚钱,半个月内很难还清债务,但正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萧樾算计她,那就不能怪她背后告黑状了。
她这人,虽说眼下被动,但不会永远被动,狗急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更何况,她自认为比狗和兔子可凶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