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丰文学第3章 语言的重要性
贺如意最终还是被一众大臣硬生生拖着下了城楼，只一会儿，城头上便传来巨大的轰鸣声，无数细小碎石块飞溅着散到城内。
贺如意感到自己脚下都传来一阵抖动，这抛石机他前世只在游戏和电视剧里看见过，没想到威势竟然如此之大！
只见城头此时一杆令旗摇动，城内几处地方也同时发出机械摆动的声音，紧接着也是无数巨大石块朝城外飞去。
这是在以砲对砲啊！
“陛下，回宫吧！您乃大乾至尊，怎可留在如此之地！”
不断有大臣劝说贺如意回宫，但贺如意此时怎能听劝！
他只感到血液在不断沸腾！走？他现在可是皇帝，是天下唯二的至尊，而且看这些文臣武将的态度，自己的前身也是实权在握的真正天子。
他贺如意既然穿越到此，不做出些成绩，那都愧对穿越了！
“太祖也是至尊，可他不也亲上战阵？”
贺如意振振有词。
双方的砲战持续了一会儿后就停了，然后一阵悠然的号角声从远处传来，这应该是北齐发动了进攻。
贺如意见状，便执拗地往城头上走，一个老臣直接抱着他的腿，嚎道，
“陛下不可，万金之躯不涉险地啊！可叫宰辅于城头督战，陛下于战后来慰问也一样啊！”
一旁的宰辅在心里谢谢了这大臣全家，但是面上也是严肃劝道，
“陛下，臣愿代替陛下前往城头督战！还请陛下回宫！”
贺如意用手好不容易掰开这老臣，看着城头上不断变换的令旗，以及隐隐传来的喊杀声，他急道，
“诸位卿家！可曾听闻君王死社稷耶！丹东城若破，朕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只能一根绳子吊死在歪脖子树了！莫要再劝，贪生怕死之人尽可回宫！”
听到“君王死社稷”一语，诸位大臣俱是呆住。
不是他们没听说过，这个世界的华夏大地同样有《礼记》一书，而这句出自于《礼记.曲礼》的话，诸位大臣自小读书也是知道的。
只是这句话由这位年仅十六的皇帝嘴里说出来，显得太过奇怪罢了。
这位年轻天子自即位之初，便有些“不似人主”，整日只知道遛狗斗鸡，惹是生非。若不是年岁尚小，只怕还会整日在后宫厮混。
前日里，北齐大军围城，派来使臣劝降，这位天子竟然真就准备去接见，然后谈个好价钱把自己卖了。
就是这位“不似人主”的天子，竟然说出“君王死社稷”之语！
同时，在今日北齐即将发起总攻之时，竟然亲自登上城头督战，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莫不是太祖显灵！”
一位老臣激动得老泪纵横，急忙追上贺如意的身影。
其余大臣见状，也急急跑上城楼。
北齐中军营帐，方才沉闷的军议已经结束，北齐南道总督，此次大军的实际指挥人田猛，正满脸阴沉地站在戎车之上。
“陛下，是否龙体欠安？”
戎车上另外一人对田猛耳语道。
田猛阴沉着脸不回答，只不断用手势给身后的令旗兵下令。
手上不断下令，但是田猛心中想的却是刚刚李侍郎送自己出帐时的那番话。
“田总督，我大齐厉兵秣马多日，都只为今日一役！还望田总督务必尽全功，陛下只是多日军务繁重，生了些小病，不足为虑！”
真是不足为虑吗？田猛坐得近，他清清楚楚地听到了陛下那宛如梦呓的奇怪话语，以及那手足无措的样子。
这可不是已御极十年，威势强大的大齐皇帝萧恒该有的样子！
田猛心思不断变化，若是身体还健康的萧恒，他定然不敢生出什么其他想法，但眼下灭国之功唾手可得，他萧家太祖也是凭军功夺的前朝天下，他田猛如今……
双手紧握戎车的前栏，田猛为自己这大胆的想法感到无比荒诞，若陛下只是装病呢？因为看样子，陛下的身体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只是说些胡话而已。
贺如意这边自然不知道北齐军中发生的事情，若是他知道了，肯定要感慨一下学习一门语言是多么重要！
虽然他是直接白嫖的前身的记忆。
贺如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继承这么深的语言记忆，大乾官话，大齐官话，甚至连西域小国，东瀛高丽的语言，原身都留下了很深刻的记忆，贺如意脱口就能说出。
贺如意觉得，原身可能不适合做皇帝，而是适合当语言方面的研究者。
眼下，一身金甲的贺如意只带着四五个大臣端坐在一处城楼中，其余大臣都被他打发下了城头，这里站不下这么多人。
而且这段城墙所在位置，乃是比较安全的地方，北齐的抛石机也打不到的一处。
贺如意也乐得如此，自己做做样子差不多就行了，眼下局势还没有到皇帝亲自动刀的地步。
天子的旗帜即使插在城头，对于己方士气都是不小的提高了。更遑论天子本人端坐城楼，这对一辈子只卑微到泥土里，仰望大人物的大头兵来说，简直就是一份天大的荣誉，可以对后代子孙诉说的那种！
你老子我，曾经在天子身边作战过！
对于天子作秀的举动，当朝宰相王尚青是很欣慰的，这说明“不似人主”的皇帝终于开窍了，知道怎么利用自己至尊的身份来笼络人心了。
但他还是忍不住进言道，
“陛下，臣真心认为您此举乃有太祖之风！大敌当前，以天子之尊，亲冒矢石督战，可以极大提高将士们的士气！”
贺如意正准备谦虚，他见周围人对眼下这人的称呼，知道面前这人便是当朝宰相，得到这种人的夸奖让他十分开心。
谁料王尚青话锋一转，却是说道，
“但是，陛下此举未免有些操之过急了！眼下局势并未到天子需要上城楼的程度，陛下可还记得，当年臣给陛下开蒙时说过的，关于士气的一个故事吗？”
贺如意当然不知道啊，王尚青见他这个样子，心叹陛下果然还是不学无术，他解释道，
“乃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故事！陛下身为天子，其实应该在最后才出场！眼下陛下已经登临城头，若是战事还是焦灼不下，陛下还有什么办法来激励士气呢？”
贺如意听了一愣，若有所思。
见贺如意如此形状，王尚青也不以为意，这位天子的性格历来如此，若有人忤逆他，那便会惹得他不开心。
但他身为宰执，先帝托孤大臣，少年天子的开蒙讲师，却从来都是刚直顶上，他只想尽一些人臣的本分罢了。
谁料贺如意却是郑重地对王尚青说道，
“王相说得在理！朕日后会注意的！”
在场大臣俱是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