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事,定是得退了的。”
在这一点上,芸娘和陆春生的想法是不谋而合的。
“等你爹捡柴火回来后,就让他去请谢砚过来商议商议,该赔礼道歉就赔礼道歉,该弥补就弥补,谢砚受咱家所累,实是无妄之灾,咱家对不住他。”
“这段时间,村里多的是不堪入耳的腌臜话,谢砚的处境也不好,咱两家成了全村的笑柄。”
“造孽啊。”
提起婚事,芸娘就觉得心累又崩溃,淼淼做的太不地道。
芸娘虽没有细说,陆明朝大抵也能将那些闲言碎语猜的七七八八。
就算有商有量的成功退婚,陆家和谢家也会被指指点点抬不起头,甚至影响两家儿女的前程。
尤其是陆垚,陆垚是要科举走仕途的。
大乾素有乡里举保、生员互保、官员保结的规矩,对方得担保学子品学兼优。
为保证担保的严肃性和真实性,实行担保连坐制度。
担保人不足,连参加乡试的资格都没有。
这事儿,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善后。
想到被人叽唧歪歪说三道四的画面,陆明朝就有些反感。
“娘,陆淼收了谢砚一百两聘礼。”
“退婚的话,错在己方,除了全数退还聘礼外,还需额外补偿。”
“娘是不是忘了,陆淼离家前,以自卑怕被嫌弃的名义,把在县里买的珠钗首饰以及剩下的银子都带走了。”陆垚淡淡的提醒。
芸娘大拇指无疑是的抠着食指指腹,嘴唇紧抿。
良久。
“钱的事情,我跟你爹想办法。”
“那是一百两,不是十钱八钱。”陆垚轻嗤一声,语气仍如古井无波。
芸娘红着眼,拔高声音,不自觉带上了尖锐“即便如此,那也不能把朝朝顶替过去,朝朝是你的亲妹子。”
“除了爹娘,你们是世上最亲的人。”
陆垚眸光晦涩深邃,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流转间越发的难以琢磨。
随着他双手自长袖中伸出,陆明朝一眼就注意到了他右手手指上那道异常狰狞的疤痕。
疤痕长而整齐,犹如被利器精准地划过,诉说着一段沉重的故事。
不是她非要盯着陆垚的伤疤看,实在是那双手过于修长白皙,宛如寒玉,天生就是握笔的。
而疤痕就是美玉被碰撞摔打后的缝隙裂纹。
显眼又让人深感遗憾。
陆垚对陆明朝的视线毫不在意,嘴角一弯,不合时宜一笑。
似讥诮,又好似带着恶意。
“娘,世间万物皆有因果报应,冤有头债有主,谁犯下的错误理应由其承担后果。”
“依儿子的意思,要么把陆淼抓回来履行婚约成亲,要么让陆淼承担聘礼和赔偿。”
“没道理她犯下恶做下错事,一走了之。”
“娘若是顾念十余年的母女情,不忍心撕破脸,那儿子和小鑫可以代为前往。”
芸娘身子颤抖,嘴唇翕动,似有千言万语,却无一字可说。
陆明朝看的傻眼,可真猛啊,有当杀伐果断大反派的潜质。
有点意思。
她的身份是恶毒女配,陆垚是有仇必报的反派。
是兄妹,就要齐齐整整。
她就说陆垚的清冷不食人间烟火都是表象。
等等!
陆明朝脑海里一道惊雷闪过。
想到她卖力表演矫揉造作才得来的一百两,瞬间脸黑。
永宁侯夫人能旁敲侧击出婚约,还能套不出聘礼吗?
所以,那一百两根本不是她的傍身钱,而是侯夫人在替陆明蕙收拾烂摊子。
也是,侯夫人怎么能允许高嫁的女儿名声有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