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曹站长的这沓钱票是来得真及时。
本来捉襟见肘的两人一下子手头宽裕了。
“我看了一下,里面正好有两张家具厂的柜票。
“咱们可以添置个衣柜还有餐桌。
“至于炕柜和炕桌,我想找个木匠帮忙做。
“不用特别大,炕柜能放些零碎物件,炕桌能让我看书写字就行。
“顺便再定制个碗架、脸盆和泡脚桶,这些家里都用得着。”
圆音和宋燕淮商量要添置哪些东西。
这个宋燕淮没啥意见,都由圆音决定就行。
本来手里没钱,他就打算怎么省钱怎么来。
用废旧木料自己做个先用着,以后手里头有钱了再换好的。
但这不是曹叔给夫妻俩送来了启动资金么?
有那五十块钱,只要不买三转一响,光添置几件家具肯定是绰绰有余了。
当然,除了柜票之外,
那堆票据里面还有粮油烟酒肉蛋糕点票若干,以及一张写着“叁张券”字样的工业券。
这些票券,应该是曹裕平时随身携带的备用金。
估计是在遇到特殊情况时拿来请人吃饭应酬打点用的。
只是他没想到宋燕淮会忽然结婚,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只能把身上备用的钱票全拿出来给圆音当见面礼了。
“早上还说得想办法弄口铁锅呢。
“这下好了,有这个工业券,直接就能上供销社买。
“也不用你自己拿废旧铁皮造了。”
圆音笑着指了指那张工业券。
这时候的工业券,是按照在职人员的工资比例发放的。
通常是平均每二十块的工资就配一张券。
而最小的工业券单位,是0.1张。
以宋燕淮的工资来算,每个月能发1.3张工业券。
其实他们先用那只瓦罐子凑合一段时间,等过俩月攒够了工业券,也能买得起一口锅。
但能现在买肯定更好,早买早享受。
宋燕淮可不是那勤俭节约没苦硬吃的个性。
他看了那张工业券一眼,直接建议道:
“买铁锅有两张券就够了。
“剩下的那张也别让柜台找零了。
“你不是还没有牙膏牙刷毛巾手帕这些日用品吗?
“没有票这些用工业券也能买。
“你看看能买几样东西,凑一凑都给花了吧。”
这确实是必需品。
圆音也不矫情,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然后她把剩下的那些票都仔细收好。
打算下午去供销社买铁锅的时候,顺便买个本子回来专门用来记账。
虽然宋燕淮是自愿上交工资,且对她充分信任。
但财务这块儿还是得清晰透明,务必做到每一笔收支都过往可查。
不然万一哪天账上资金出了啥问题,那她可就有几张嘴都说不清了。
毕竟她和宋燕淮不是真夫妻。
这亲兄弟都得明算账呢。
更何况他们俩还只是婚姻合伙人。
钱大妈送的那一摞黄瓷碗,一共有六只,大小在六寸左右。
圆音把碗仔细清洗干净后就发现,
这些碗有的碗面花纹印错位了,有的碗底有黑点,但都不影响使用。
应该是从窑厂里出来的瑕疵品。
这样的商品直接卖给顾客,人家肯定是不愿意要的。
但如果拿去销毁又太浪费。
所以窑厂就索性把这些瑕疵品都拨给了街道办,用来充当双职工新人结婚的福利。
不过如今宋燕淮这个厨房要啥啥没有。
这瑕疵碗圆音非但不嫌弃,还喜欢得紧。
这个大小的碗,既可以用来装菜盛汤,还能当饭碗,是厨房里面最实用的尺寸了。
而且六个碗不多不少,两个人用刚刚好。
可比她之前翻出来的那几个都瘪得变了形的铝饭盒趁手多了。
午饭圆音给换了个花样,改吃二合面饺子了。
拌的馅料是鸡蛋白菜洋葱碎。
家里只剩下一个鸡蛋了,炒成鸡蛋碎之后其实根本没多少。
但圆音舍得放油,还把洋葱都给炸酥了,所以调出来的馅料特别香。
宋燕淮吃了满满一大碗,还喝了碗饺子汤,仍觉得意犹未尽。
奈何家里粮食就那么多,根本不可能让他顿顿都敞开了肚皮吃。
就这个咬一口满嘴流油的二合面饺子,
已经是周围那些邻居们寻常想都不敢想的伙食了。
剩下那把蔫了吧唧的小葱,圆音将上面那些葱叶切成碎装碗里。
她打算晚上的时候买了新铁锅回来了正好拿来烙饼吃。
至于葱白根须那一截,她准备重新种回土里。
只要用灵气稍微润养修复一下,这些小葱根就能成活,并快速发出更多的新芽出来。
几根小葱用不了多久就会长成小半拢。
到时候家里头就再也不愁没有小葱吃了。
圆音打算接下来的几天,每天一大早就上菜市场去排队买菜去。
然后等把蔬菜买回来之后,都用同样的方法留下根须进行种植。
这样应该能快速种出一部分当季的蔬菜品种。
至于菜市场没有的,那就只能再找别的办法寻找种子了。
至少这样的方式,应该能在一定程度上解决这段青黄不接的时间家里吃蔬菜难的问题。
并减少掉买蔬菜这一项的大部分开支。
吃过饭,宋燕淮就准备把那把旧锄头修一修,然后把后头那块荒地给开出来。
结果圆音着急要上供销社去买铁锅。
宋燕淮见状,也骑着他那个破旧小三轮跟了出来。
圆音不免纳闷:
“你干你的活就行了,跟着我干嘛?”
宋燕淮斜乜了圆音一眼:
“你不是说要买柜子桌子吗?
“我正好去一趟家具厂,把柜子桌子给拉回来。
“顺道打听一下木匠家在哪儿,把你要定制的物件都跟人说好。
“早点付定金,人家就能早点把东西给做出来。”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出门之后,宋燕淮还是先陪圆音上供销社和粮油副食品店。
等把要买的铁锅还有各种日用品都给捎上,他这才慢悠悠载着圆音往家具厂跑。
圆音这才隐隐看明白了。
这家伙哪里是着急去家具厂购置家具啊?
分明是上午看她拎那么多东西回来累得气喘吁吁的,
怕她下午又买那么多物件拎不动,
索性骑个小三轮出来帮她搬运一趟。
这人可真别扭!
明明是关心人的举动,却非要嘴硬找个借口。
这么故意藏着掖着做什么?
她心下不由得一阵好笑。
但不得不说,
像宋燕淮这种不在嘴上油腔滑调口花花,只把体贴照顾默默付诸在行动上的人,
真是很难让人不动容。
至少圆音特别吃这一套。
主要是上辈子她见得最多的就是何峥嵘那个光说不做的假把式。
并且越是在官场上混得久了,何峥嵘就越发虚伪。
到后面甚至连应付人都流于表面,
偷奸耍滑到让人光是想起来都能产生生理性不适。
而宋燕淮却恰巧与何峥嵘完全相反。
这么细腻实诚的个性,可太对圆音的胃口了。
哪怕她面上不显,其实心里面欢喜得很。
等去了家具厂,才知道他们要的桌子和柜子没有现货,还得等两天。
两人只好留下了废品站的地址,等家具厂做好了再给他们送上门。
倒是在家具厂门房那儿打听到了附近一位老木匠的地址。
于是两人又骑着车去了一趟木匠家。
老木匠家有自己偷偷攒的木料,不用票就可以帮人打家具。
不过价钱上肯定要比家具厂的贵一些。
两人问过价钱后却觉得也还好。
于是圆音就把要做的几样小家具的款式和尺寸说了。
那老木匠算了一下那些东西一共需要多少钱,圆音给掏了两成定金。
然后约定好一个星期后来取货,这才从木匠家离开。
这一趟出来得就有些久了,回去路上圆音就有点想上厕所。
忍了一阵实在憋不住了,她只好红着脸尴尬地让宋燕淮半道找了条胡同停下。
她跳下车迅速钻进去找公共厕所。
结果才在女厕所里蹲下,一个硕大的包裹就从天而降,
差点没把圆音给当场砸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