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阙低头看着紧紧抓住自己衣袖的手,那纤细白皙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着淡淡的青色,心中竟泛起一丝不忍,但他很快便将这丝不忍压了下去,语气冰冷地说道,
“你的陪嫁车队被凉兵截杀,你们主仆二人被迫混入逃难的百姓之中好几天,虽然侥幸逃脱,但是面对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凉国狼兵,你以为当真还能清白无暇地回去吗?”
甄洛闻言,如遭雷击,身子晃了晃,险些跌倒在地。
是啊,自己虽然可以自证清白,但众口铄金,又如何能堵上悠悠众口,如何还能回去?
回去之后,等待自己的又是什么?是皇家的无尽猜忌,还是冷宫的孤寂?
“甄洛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李阙看着甄洛绝望的神色,心中竟生出一丝不忍,语气也放缓了几分,
“而且留在我身边没有什么不好的!”
“不!我不要这样活着!”
甄洛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拒绝,
“李将军,我不能留在这里,我还有家人,我可以回洛河,你放我走吧!求求你了!”
李阙看着甄洛近乎崩溃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他站起身,走到甄洛面前,缓缓蹲下身子,轻抚着她的秀发,语气认真且严肃:
“你以为我在诓你,实际上我是在救你的命。你要知道,你现在要是走了,处境只会对你更加危险。”
甄洛泪眼婆娑地看着李阙,不明白他的意思。
李阙轻叹一声,耐心地解释道:
“现在外面兵荒马乱……乾国境内有很多凉国的细作。”
李阙顿了顿,看着甄洛的脸色,才缓缓说道,
“你总不能两个女人就这样出关吧,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跟随使团一起回去!”
甄洛闻言一怔,下意识地看向营帐大门。
李阙的话的确点醒了她,如今战火纷飞,加上紫泠,她两个弱女子如何能独自逃出生天?
“但是后果你能承受吗?而且……”
李阙观察着甄洛的神色,语气变得有些沉重,
“你母家洛河甄家,估计现在也已经被乾帝敲打过了,估计已经封锁了你的一切信息。”
李阙语气平静,却字字如雷,重重地敲打在甄洛的心上。
“这……”
甄洛脸色惨白,如遭雷击。
她不是愚笨之人,相反,她心思玲珑,一点就透。
李阙说得没错,她的失踪已经关乎到皇家颜面,乾帝又怎会轻易放过甄家?
而甄家家大业大,为了自保,又怎敢大张旗鼓地寻找她?
“所以,”
李阙看着甄洛,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只能悄无声息的消失。”
甄洛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泪水无声地滑落。
李阙的话虽然残酷,却是事实。
她现在就像是被抛弃的棋子,已经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你好好想想吧,”
李阙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甄洛,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
“待在我身边,对你来说,或许才是最好的结局。”
甄洛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坐在地上,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
李阙见甄洛失魂落魄,心中一软,也不再多言,直接弯腰将她打横抱起。
甄洛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李阙的脖子,待反应过来,羞愤交加,挣扎着要下来:
“李阙,你放开我!你别这样!!”
李阙不为所动,径直抱着她走出了营帐,嘴角还带着一丝戏谑:
“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怎么回乾国当太子妃,不如坐实了你是我夫人的传言,做我的压寨夫人,岂不快活?”
甄洛又羞又恼,却也明白李阙是故意说笑,想让她放松些。
可一想到自己的处境,她心中便满是苦涩,无力地垂下手,将头埋在了李阙的怀里,不再言语。
李阙将甄洛送回房间,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好好想想吧,我这人虽然不是什么坏人,但也好不到哪去,你最好别让我等太久。”
第二日清晨,李阙将李嗣业唤至帐中,询问火药和三菱飞刺的进展。
李嗣业抱拳道:
“回禀主公,一切顺利,工匠们日夜赶工,不日便能投入使用。”
李阙满意地点点头,正欲开口,帐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报——”
一名士兵匆匆忙忙地奔进营帐,单膝跪地,高声禀报道,
“启禀主公,高环将军遣小人前来禀报……”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片刻后才继续说道:
“凉帝夏侯寒遣董袭之弟董猛为主将、徐瑾为副将,正率领七千狼骑兵和两千步兵,朝云关方向进犯!”
“凉国这是想趁我立足未稳,逼迫我撤离云关呢??”
李阙冷哼一声,眼中却没有丝毫慌乱,反而透着一股跃跃欲试的兴奋。
他转头看向李嗣业,沉声问道,
“嗣业去铁匠铺盯着,三菱飞刺具体什么时候能完工!”
李嗣业抱拳道:
“回禀主公,三棱飞刺已经到了收尾阶段,正在做最好的测试,或许明天最迟后天,就可以投入使用。”
“好!”
李阙眼中精光一闪,“两天,时间足够了!”
他猛地转身,大步走到地图前,目光落在云关的位置,手指在地图上轻轻敲击着,仿佛在谋划着什么。
“高环那边可有什么动作?”
李阙突然问道。
士兵抱拳道:
“启禀主公,高将军派出了多支游枭刺探凉国军队的动向。”
李阙微微皱眉,沉吟片刻,果断下令道:
“传令下去,让高环主动出击,将守城队伍分散成若干小队,多砍树木,混淆视听,制造噪音,尽量延缓凉国大军的行军速度!记住,不可恋战,以骚扰为主!”
“诺!”士兵领命而去。
李阙深吸一口气,目光再次落在地图上,眼中闪烁着精光。
凉国,乾国,你们真当我是好欺负的软柿子吗?
既然你们想玩,那我就陪你们好好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