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考试结束,夏莺在教室将下午分发的几摞卷子装到书包里,走出校门,下午没有上课只布置了国庆的作业就开始放假。
阳光强烈却没有那么闷热,透过树枝的缝隙落下点点金黄的碎片。
放学的时间比平时早了不止一星半点,夏莺身上没带手机也不太想麻烦傅家的司机,万一这个时间点人家正好在做自己的事情,贸然打扰也不太好,她决定自己坐公交回去。
四十分钟的车程,走到大门处,门是敞开着,走进去,客厅的窗帘被全部拉起来阳光照射里面一片明亮又不刺眼。
夏容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上面播放着当下流行的宫斗剧,正进行身穿粉色旗装的贵人设计跌落池塘陷害青色旗装的妃子,正巧皇帝路过的片段。
她看的入迷没发现夏莺在大门口,夏莺没上前打扰她,慢慢走到房间放下书包,把床头下面的手机拿出开机,已经下午五点多是该做晚饭时间。
夏莺将手机放在桌子上,走到窗户旁边掀开帘子,整间屋子瞬间明亮,把窗开了一个小缝通风散气,准备下楼去帮夏容做晚饭,就是不知道她还在不在看电视,还是决定下楼看一看帮帮忙。
走下楼,夏容正好拿着遥控器将电视关掉,站起来转身两人视线对上。
夏容绕过沙发走到楼梯口,面色惊讶:“小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夏莺乖乖站在她面前轻声解释:“就刚刚不久,上去放了一个书包再下来。”
夏容面对这个十几年没相处的女儿总有些拘谨,温声询问:“是叫小张去接你吗?”转念一想,小乖也没有小张的电话啊?
夏莺抿了抿唇,慢慢摇头。
“哎呀,那你是怎么回来的?”
“坐公交。”
夏莺跟夏容说话有些紧张感,明明两人是本该亲密无间的母女关系,此刻就像有着血缘关系的陌生人,充斥着疏离感。
“为什么不叫妈妈去接你。”夏容说这话时小心翼翼。
夏莺睫毛轻颤,低声:“我可以自己回来的,不用太麻烦。”
夏容眼里一热,心里酸涩愧疚,这孩子明明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却还是怕麻烦别人,想起来这十几年她跟着外公外婆生活,一个人孤零零的在本该幸福无忧无虑的日子就被迫成长。
眼泪有些抑制不住,哽咽还是问出她一直以来想知道答案的问题:“你是不是怪妈妈?”怪我没陪在你身边,怪我没给你一个幸福的家庭,怪我缺席了你的成长。每当想到这些,她都怪她自己给了孩子一个不公平的人生。
夏莺看着夏容脸上的泪珠,急忙摇头:“不是的,我没有怪你。”
或许很小的时候总会思考爸爸妈妈去哪里,为什么从来没见过她们,她们又为什么不回来看看自己,小的时候总是天真无邪的趴在外婆的膝盖上问这个幼稚的问题,但每次都没有得到答案,外婆把手轻轻放在头上揉摸,红润的眼眶里面似有万千忧愁悲感,等到再大一点好像就知道了些什么也不会再去追究这个问题。
夏莺绷着小脸认真回答:“我知道妈妈也很辛苦,应该也很想和我一起生活陪伴吧,但是妈妈要养活我才来大城市拼搏,妈妈也很累,所以我没有怪你的。”
我只是很想你,但是这句话藏在心底,盼了许久的期待在这个夏季实现,她现在只觉得高兴。
夏容听着这些话,觉着内心软的一塌糊涂,上前抱住夏莺:“谢谢小乖。”谢谢你的体谅和包容,谢谢你还愿意宽慰我。
夏莺怔愣呆滞,她第一次和夏容近距离接触感受着温热的气息,很温暖,这就是母亲的怀抱吗?
夏容忪开双臂,用手背擦了擦眼泪,绽放出笑容:“你外公外婆把你养的很好。”懂事明理,对世间万物的包容和忍耐。
“嗯,外公外婆对我很好。”说到熟悉的两人夏莺的眼里升起一抹雀跃的色彩和对往事的怀念,勾起灿烂的笑容。
夏莺的童年孤独却又幸福,二老十分疼爱她,在那个乡村中,寻常孩子不能经常吃到零食和糖,但是一两天或是隔几天外公都会给她带几颗糖和稀奇物,什么好东西都要先紧着她来。
夏容心里有些羡慕又欣慰,孩子跟外公外婆亲,说明是个懂得感恩有孝心的好孩子。
她抬起手在夏莺头上轻抚了一下,眼里蔓延着温柔:“嗯,但是妈妈希望你有什么事或者需要跟妈妈讲,虽然妈妈迟到了很多年——至少现在我会尽力给你依靠的肩膀。”
夏莺呆呆的站在原地,眼尾渐渐染上一抹绯红,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我知道了,妈妈谢谢你。”
“傻孩子,说什么谢不谢的,这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
只是夏莺没感受过,所以格外珍惜和欣喜。
“你坐这,看会电视,妈妈去做饭。”夏容温柔的看着夏莺白皙的面庞,指了指沙发,还要绕过去将茶几上的遥控器拿起来。
夏莺拉住夏容的衣袖,轻轻摇头,虽然刚刚敞开心扉但还是有些不自在,挂着细软的笑容:“我帮你一起做饭吧妈妈。”
“哎呀,你不用忙活,妈妈来就好。”
夏莺摇头,眼神倔强就静静的看着夏容,眼里拒绝的意味明显,她要一起帮忙 。
夏蓉轻叹一口气,无奈的笑了笑:“那好吧,来帮妈妈把菜洗洗。”
她走到厨房,把上午刚送来装在小篮子的新鲜菜叶、西蓝花和西红柿递给夏莺指了指边上的水池:“去那里洗吧。”
转身将冰箱打开取出鱼肉处理。
吃完饭夏莺回到房间,坐到椅子上感觉自己好像遗忘了什么事情,在脑海里如烟花转瞬而逝,干脆不想了,把书包左侧拉链拉开拿出试卷,打开笔袋刚想拿出圆珠笔,被一张白色纸条吸引了注意力。
是一串数字,应该是个电话号码,捏着纸条的两根手指蓦地收紧,想起来了是池野的电话。
她静静的看着这串数字还是将边上的手机拿起来输入点击添加。
银河会所内,池野坐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执着一杯酒,时不时的看着手机,谢凌风一众人跟他说话或者打牌,总是心不在焉。
其他人见他魂不守舍的,也不自讨没趣,纷纷自顾自的玩起来。
谢凌风见池野今晚这个样子摸不着头脑,一只手端着酒,屁股往陈律旁边挤,一只手勾着陈律的脖子,低声:“这是咋了,又发生什么了?”
“我怎么知道,感觉跟嫂子有关。”
两个人猫着腰窃窃私语,紫黄色的灯光在昏暗的包厢里转动,歌声,人喝彩声充斥在整个包厢,嘈杂热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