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清扬拍了拍手,让下人端上来清水和毛巾。
他亲自用毛巾浸透了清水,将毛巾扔进宿若的怀里。
但宿若毫无动静。
梅清扬看了宿若半晌。
片刻后,他伸出手,又从宿若的怀里拿走了那条毛巾,站在宿若面前,抬起的宿若的下颔,亲手给他擦掉脸上的血迹。
宿若的目光是空茫的。
他并没有抬眼看梅清扬,也没有看任何一个地方。
仿佛在虚空里站了一个人,而宿若在和那个人对视。
梅清扬把宿若脸上的血迹擦干净了,让人换了水,换了毛巾,再把宿若手指上的血迹也擦干净。
梅清扬垂眼看着宿若的手指。
宿若的手,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手。
连茧子都没有。
不光白皙、修长,还很漂亮。
但也显得脆弱。
和他这个人一样脆弱。
梅清扬将宿若的手指一根一根地反复擦干净了,再抬起眼来,才发现宿若正在看着自己。
“看什么?”梅清扬勾起唇角,“回过神来了?”
宿若没有说话。
片刻后,他轻声问:“你一直都在吗?”微微一顿,“刚才,从禁卫军进来,到我把他带去小树林,你都在,是吗?”
梅清扬道:“是,怎么了。”
宿若没有说话了。
明明在,却不愿意出手相救,也许梅清扬也想着借赵林之手把宿若杀了吧。
又或者,梅清扬眼睁睁看着宿若受辱,也觉得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毕竟梅清扬是一个变态。
一个十足的变态。
宿若此时此刻可以确定,梅清扬和岑子衿是两个极端。
岑子衿在外人面前可以装得很好,而梅清扬是装都不装。满朝文武谁人不知梅清扬,是一个杀人如麻的宦臣。
“杀了赵林,”安静了很久,宿若平静道,“怎么向岑子衿解释?”
梅清扬想都没想,扔开了手里的毛巾,走到椅子边上坐下,翘起腿,“怎么解释?不需要解释。在我的地盘,想杀就杀,不用跟谁解释。”
宿若看着梅清扬。
烛火映着梅清扬的眉眼,似乎将他半边脸都照得血红。
宿若此时此刻只觉得疲惫。
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他想睡觉,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反正最差不过是一个死字。
宿若想睡,但又想起一件事情,于是问梅清扬:“你会帮我的,是吗?”微微一顿,轻声道,“梅大人。”
梅清扬掀起眼皮看向宿若。
片刻后,他站起身,走到了宿若跟前,“是会帮你,但帮到什么程度,我说了算。”
梅清扬抬起宿若的下颔。
他看了很久,“要是让我高兴了,我还能帮你更多一些。”
宿若勉强扯开一个笑容,“怎样能让梅大人高兴?杀人吗?”
“我没那么变态,”梅清扬勾了勾唇角,“何况你杀人的样子又不好看。”
宿若还没有开口,梅清扬就道:“先学学该怎么伺候我吧。”
“改日带你去小馆里逛逛,”他的手指擦过了宿若的脸颊,“带你学一学,亲眼看一看,旁人是怎么伺候的。”
“……”
宿若张了嘴,又闭上了。
他无话可说。
这一晚无事发生。
梅清扬没有跟宿若住一起。
不过想想也是,宿若现在是什么人,是罪太子,是卑贱至极,谁都可以踩上一脚的蝼蚁,梅清扬那样高贵的人,怎么可能来跟他睡。
不来睡也好。
宿若真的受不了一个又一个的变态。
第二天,梅清扬上朝回来,也没有来看宿若。
宿若不确定赵林的事情解决没有。
他怕梅清扬出卖他,也怕有别的什么事端,于是就决定去找梅清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