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恪内心暗自认为。
只要帮助太上皇复位,宰执之位不是又重新回来了吗?
一路上唐恪心花怒放。
此时外城龙德宫,也就是曾经的端王府内,一片欢声笑语。
太上皇赵佶正和他的几百个女官以及妃子吃喝玩乐,游园赏花,吟诗作赋。
仿佛金人的威胁都不存在。
侍从提醒太上皇道:“道君皇帝陛下,金人还在开封城外,如此铺张浪费不可取吧!”
赵佶看着年老的侍从不屑一顾:“皇帝不是刚刚打赢了两场战斗吗?”
“还怕什么金人?”
赵佶提笔作画,一边唠叨。
“若是金人还敢攻城,我已准备好车驾,随时离开京师南下。”
“唉……”年老的侍从摇头叹息,“太上皇对国事如此不管不顾……大宋如何是好啊……”
赵佶投来凌厉的目光。
“还要我管国事?”
“岂不是坏了规矩,如今天下是桓儿的,我不该插手。”
“去去去,别打扰我快活。”
赵佶将烦人的侍从赶走,专心绘画。
不一会,那侍从又跑过来,嘴里说道:“道君皇帝,有人求见!”
赵佶眉头一皱,非常不耐烦。
“谁,我谁也不见,谁那么大面子!”
“敢打扰我作画!”
“是……是前宰相唐恪相公。”
“唐恪?”赵佶和这个家伙没有多少往来,如今忽然来见自己……莫非是自己儿子有什么事?
“你去问问他,什么事,不是要紧事就等晚上再议。”
老侍从又急匆匆跑出去,只见唐恪站在大雪中,弯着腰,十分谦卑地等着回复。
“唐相公,太上皇问,是不是要紧事儿?”
“是,非常要紧之事,关乎国家危难!”
“哎呦,这可等不得。”老侍从一听,竟然开门把唐恪迎了进来,也不管赵佶同没同意。
“国事得快,相公请入内。”
唐恪两步并做一步赶到正在庭院内绘画的赵佶面前。
“臣唐恪,参见道君皇帝!”
专心绘画的赵佶被吓了一跳,手中的毛笔脱手。
“吓死我!”
“谁让你进来的,不通告一声!”
“是侍从带我进来的,太上皇息怒,臣有要事禀告。”
赵佶擦了擦窄袍上溅到的墨汁,无奈地说:“什么事?”
唐恪左右扭头,周围还有好几个侍从待命,更远处花园里还有女子的身影。
“皇上,人多耳杂。”
赵佶找了个椅子坐下,挥手让侍从离开。
“赶快说吧,我没有那么多耐心听。”
赵佶又开始把玩手里的暖炉,桌上烟雾缭绕,有焚香。
唐恪跪地,挪到赵佶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陛下,当今圣上要将整个开封毁掉了呀!”
“此话怎讲,不是刚打赢金人。”
“赢是赢了,可是我师伤亡惨重,七万人只剩不到四万人,金人如果再次进攻,开封城就要被攻破啦!”
“什么!?”赵佶蹦起来,“这么惨?”
“那我得赶快离开了!”
“准备车驾,离开京师南下!”
“不是……不是陛下,莫急,莫急,待臣说完!”
赵佶决心逃跑的速度令唐恪大吃一惊。
“还说什么,既然京师要被攻破了,不跑等死吗!”
赵佶丢下暖炉,欲要回寝宫收拾东西立刻逃亡!
唐恪拼命拉住才将赵佶安抚下来。
“陛下!”
“逃没用,只要和议,金人才会撤退!”
“和议,让当今圣上跟金人和议,告诉我有什么用?”赵佶惊得脸色煞白。
“当今圣上拒绝和议!”唐恪咬着牙说,“当今圣上要用四万人挑战金军二十万人!”
“他疯啦!”赵佶尖叫,“这如何能敌呀,你们谏官干什么吃的,赶紧去劝谏呀!”
“陛下,诸臣都已经磨破嘴皮子了,圣上不听,唯有太上皇出马,才可以挽救败局!”
“我?”赵佶内心一颤。
“我要如何救?”
唐恪高举双手:“请太上皇重新出马,主持大局,拨乱反正,同金人和议,方能拯救京师危机!”
赵佶呆呆地看向前方。
他一年前禅让时候,并不是真的想要禅让,而是因为害怕金人。
如今金人被两次击败,内心肯定希望和大宋和议,得到一些钱财然后北归。
如此一来,赵佶又可以纸醉金迷,过上神仙日子了。
他心动了。
当这个太上皇,豪华的宫殿不能住不说,女官也没有,还要省着钱花,又要养那么多女人,实在难受。
重新当回正牌皇帝,什么都有了。
“请道君皇帝出山,重掌大权,解救我们吧!”
赵佶出神,被唐恪的呼喊拉回来。
“陛下,说说话呀,京师就靠陛下了!”
“若陛下有意,臣等誓死追随陛下!”
说罢唐恪马上磕了三个响头。
这不是给皇帝磕头,这是给财神爷磕头!
都知道这位道君皇帝花钱大手大脚,只要定策有功,分一套豪宅都不是问题。
“你可是诚心诚意助我?”
“臣忠心可鉴!”
“唉……你可害苦了我啊……我本不想出山,我只在乎山水,可是百官放不下我,我不得不出马了。”
赵佶叹息。
唐恪抬起头来说道:“陛下事不宜迟,待开封府尹徐秉哲调侍从前来护卫,即刻前往皇宫,宣布复位!”
赵佶猛地往回走,脱下自己的道袍,让人拿出龙袍。
“朕……要去拯救朕的子民!”
“把龙袍拿来!”
“好样的陛下!”唐恪高兴万分,“陛下万岁!”
唐恪跟着上去,亲自服侍太上皇换装。
“陛下你看,臣是忠臣呀,为了大宋着想!”
给赵佶换装沐浴之后,天色渐晚,此时徐秉哲也已经调集了二十几个侍从来到龙德宫。
准备迎接太上皇回宫。
众人面色凝重。
直到唐恪伴着赵佶乘坐辇车缓缓驶出,众人慌忙跪拜。
唐恪阻止他们高呼万岁等词,示意众人秘密前往皇宫。
“成功与否,就在此刻!”
徐秉哲换了官服,佩了剑,藏在衣袍之下,同时的侍从一样如此。
他已经做好杀人的准备。
政变哪有不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