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犹如进了大墓
郭大川说:“开啥玩笑,我们想要啥,他能知道?”
车速好像有点快,我把自己颠的有点够呛,在离羊倌和羊群有二十多米的地方,我们停了下来,我下了车独自走了过去。
我边走边组织着语言,到了他跟前,我也始终没捋出了合适的话语。
“大爷,放羊了?”我开启了硬生生的打招呼方式。
“噢!”放羊的老人也是随性的应了我一声。
经过交谈了解,老人今年七十三了,老伴儿刚前年走了,就他一个人和这四十来只羊了。
老人问我是干什么的,我告诉他收古货的,老人说他有瓶瓶罐罐,问我去收不,我告诉他合适了就收,只要老物件就行,我们能卖钱的都收。
老人告诉了我路线,让我先去村里等着,他赶着羊群随后就到。
翻过了一处洼地,在沟底看到了老人所说的金塘沟,这里满打满算也就十几户人家,我们在村口最西边的院落外停下了车子。
郭大川突然打起精神说:“嗳,海涛我给你讲讲成吉思汗那话茬。”
我对他说:“反正闲着,那你说来听听吧。”
借着这空闲,郭大川给我讲起了有关可汗陵寝的那个传说,他讲的绘声绘色,我倒是听的有滋有味。我还说小孩子不会讲假话的,他家也许还真是陵寝主人的后代。
郭大川激动的从石碾上跳下来说过去的事,谁也说不准,或许还真就在寺庙里。
交谈间,老人赶着羊群回来了,我们此刻的心情,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迫不及待。
老人带我们来到了西厢房,他开启房门的一刻,我和郭大川人生财富的大门,也就此开启了。
我们迈入昏暗的西屋里,老人指了指墙角里的东西,我和我的搭档看的是膛目结舌,这些东西出现在一户农家屋里,还着实让我们怀疑是错觉!
用郭大川后来的话说,是惊掉了他的下巴,犹如进了大墓。
我借故拉肚子,装模作样的从院子里跑了出去,在外面墙根下,足足缓了有七八分钟后,我调整好状态,重新回到了院里。
一进院门,只见郭大川和老人一前一后,往正屋里搬着西屋的东西……他们简直就像从大墓里进进出出。
“大爷,没了吧?”郭大川在厢房里问着门外的老人。
老人说道:“应该没了,除了这些罐子,拿进去的那包裹再没了。”
还有包裹?苍天啊!我不禁的打了一个寒颤。
郭大川钻出了西屋,拍拍手上的灰尘说:“咱们进屋瞧瞧哪些可以卖钱。”
我跟郭大川蹲在地上抚摸、端详着这些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的先古之器。
我装作镇定的跟他低声说到:“土气挺重!”
郭大川微微的点了点头。
不多不少整整二十件,眼前的这些东西,足以刷新我跟郭大川的三观认知。
奇怪的是当中有汉朝和辽代陶瓷,我跟郭大川就像是在博物馆
辽代出土陶器多见于冥器,难道……
我看着眼前的器物,又看向屋内做饭的老人,怎么也想不出他和它们的接触史。
我进了里屋和老人聊了起来,他说一部分是放羊捡回来的,从哪捡的,就不用多说了。
另一部分他支支吾吾的,没再继续往下说,我也没好再问了,我退回到外屋。
郭大川嘴里念叨着:“篦纹、弦纹、钱纹……阳刻。”
这些辽代器物,古拙中蕴,有着强烈的地方色彩和民族风格,我用手拂去尘土,胎质及纹饰极具魅力,整体造型大方优美。
有灰的,黑的,还有一个暗红的,胎质细腻,色泽也很好,红陶是那种土红色,那个黑陶是磨光黑,就像墨染了似,精美动人。
郭大川低声的跟我说:“海涛,你看这壶,通体三色釉,造型也好,上属辽代精品器物了,怎么啥朝代的都有?”
我摇了摇头,心中没了主见。
“大爷,包呢?”郭大川蹲在地上转头就问。老人说:“里屋柜上。”
我眼神迅速转移到了里屋,那包裹就在大红柜上端放着,有小孩子肚子那么大,在灯光下发着暗黄色,上面还有一些丝丝缕缕的图案……
里面会是些什么?我疑惑的望着。
郭大川把包裹搬到了炕上,他一层又一层打开的同时,一股奇特的味道向周围飘散了开来,有些让我作呕。
我从郭大川打开包裹的动作和面部表情看出了微妙的变化,他有些不自然。
一块被来回折叠了好多次的粗麻布展现在了我们眼前,我看清楚了上面的图案,是褪了色的七彩云帐,屋里顿时充斥着几分怪异,这……
我转头看着老人,他正盯着那包裹,眼睛里透露着诡异的眼神,让我有些不寒而栗!
我毫不犹豫的确定这就是如我所猜――裹尸布!
他如果不是盗墓的人,真是没有任何道理了!
我跟郭大川看完了包裹里的东西,他朝着老人不露声色的说道:“大爷,你开个价,价格合适我们就都带走,您放着也是放着。”
我心里清楚的很,郭大川已经把话挑明了,不再遮遮掩掩了,他承认碰上了同行。
老人说:“你们看的给,都收去吧。”
郭大川说:“能收就都收了,土气太重,现在价格也吃不死,带出去只能卖的看。”
老人说:“能换几个钱是几个,我不想留它们了。”
郭大川抬起头对老人说道:“大爷我们出三千。”
老人没有还口,最终成交价也是这个数。
这一晚,我在车里彻夜难眠,就盼着天亮,郭大川在老人屋里不知道睡的是否踏实……
天刚朦朦亮,我和老人分别把东西装进了两辆车里,我用被子、毯子、枕巾、旧衣服……反正是能用上的东西,都用在了保护物件上了。
我给老人掏出钱,塞到了他的手里,我又从车里搜出一条烟拿给了他。
“大爷,我想问一句,家里这么多老罐子老器件,都是捡的?”我还是没有憋住疑惑。
大爷点了支烟坐到石碾上,说:“看见那土坡没?”老人示意东南方向。
然后他满眼沧桑的说:“早年这里下过一场大雨,我这辈子也是头一次遇到。那边河沟下来的洪水,把那片地方连冲带淹……我等水退了去放羊,就遇到瓶瓶罐罐,开始我还以为从上游冲下来的,最后才知道那一片是墓地。”
“还有一部分是我父亲早年在西山刨出来的。”老人很平和的说道。
被他这么一说,我和郭大川昨晚的疑惑也完全解开了,两个年代跨度久远的物件同出一屋,得到了完美的诠释――辽代物件出土于另一地。
我忙问道:“您父亲是倒斗之人?”
老人难为的说:“也不是,早年邻村的人说山里有大墓,里面有很多金银财宝。最后啥也没找到,他们在回来路上,把缓坡上的乱坟岗刨了,有一个人摔断了腿。还有一个淹死在了村里的水井里,从那以后再没人上过那山了。”
老人说完,随手指向了身后,顺着他手指方向,我看到远处有一座青魅之山。
……
老人开始收拾着羊圈,准备着他日复一日外出放牧。
我进屋,叫醒了酣睡中的郭大川,临出门,我往柜子上又放了一千元上去,郭大川看到我的举动,从裤兜里数了伍佰出来,放在了同一位置。
这个清晨,我们迎着朝霞一直往路的那头驶去,身后的羊群和老人,渐渐的从后视镜里消失的再也看不到。
我侧过头望着远处的那山和土城遗迹的方向……心里飘过三个字――五行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