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丰文学第7章 疫病
风吹得窗户砰砰作响，念秋看了一眼窗子外面阴沉沉的天，伸手将窗户关上。
虽说是皇庄，但各种条件均比不得府上，冬天天气又格外地阴冷。
自从他们那天来了这里，大小姐咳得越来越厉害了，不仅如此还出现了呕吐的症状，情况不是太好。
念秋端过大小姐喝完药的碗，面上戴着她自己绣的面罩，这是她自己按照前世口罩的样式缝的一个，现在用来防传染用用，因为古代医生早有了疫病戴面罩的先例，她这个样子也不算显眼。
“念秋，你说我是不是要死了？”唐大小姐咧开嘴笑了笑，悲观地说道。
此时的唐大小姐面容惨白，眼下因为没休息好而出现了乌青，如果说念秋第一次看见她，她像是一朵娇花一样盛开的京城贵女的话，此刻的她就像枝头惨败的的娇花在风吹雨打中摇摇晃晃。
还没等念秋回答，连枝就连忙说道：“呸呸呸，大小姐说什么呢，你会好起来从这里回去的。”
“是啊，大小姐，这里有皇上派过来的御医，会没事的。”念秋也安慰道
“都怪三小姐，害姑娘你落了水才会如此，怎的她倒没事。”连枝不由抱怨道。
“她的确是个可恶的。”唐大小姐说道。“不过这种话千万不能往外讲。”
“奴婢晓的。”连枝答道。
念秋端碗向门外走去。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念秋心里也清楚，像大小姐这种症状，医书上有言：“瘟病四五日，身热腹满而吐，脉细而弦长者，十二日死。”
她来唐国公府上不过数日，如今却是因着疫病又出来了，唐大小姐如果死了，想必她们这些做丫鬟的也好日子到了头，念秋叹了一口气，不禁感叹自己的命运多舛。
念秋感叹，如果能看到更多的病人就好了，那样就可以尽快确定病症和药方。
不远处又有一个人被抬了进来，念秋路过平民隔离的地方，看见这里每一个人都病容消瘦，眼里黯淡无光，如活死人一样倚靠在房间的角落，他们不像小姐一样还有人服侍，有单独的大房间，一旦进来这里就和家人分开了，给一碗药，生死由天。
一段路不长，众人的哀嚎声四起，念秋仿佛走在人间炼狱，这不禁让她想起了前世的在进入医学院前自己宣誓的希波克拉底誓言——“我庄严宣誓：我会凭我的良知和尊严行医救人……”试问谁没有为这段誓词心胸澎湃过呢，而她身为一个医生现在却只能独自求苟活。
念秋打了盆热水把碗洗干净。
旁边便是皇庄的马厩，这个病人畜传染，马儿也多是病怏怏的样子，忽然从旁走过来一个穿着普通中年男人，念秋认识，他是翠柳的父亲，亦是这次送他们过来的车夫，他手上拿着一把紫色的草。
“李叔好。”念秋喊道。“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哦，这个啊。”李叔低头看向自己手上的东西，悲观地说道。“是鸭跖草，府上的马爱吃，这不是，唉，看它们也时日无多了吗？我去山上采给它们吃吃。”
“哦，是这样啊……”这日子，连动物都活不下去了，李叔也是有心了。
告别了李叔，念秋开始往回走。不远处出现了火光，火光闪烁印在了她的眸子里，念秋知道那是已经死掉的人堆燃起的火，因为疫病而死的人连葬身之所都不能有，就只能就地焚烧掩埋。
气氛太过凝重，念秋不忍心久呆，她拿着碗飞奔回房，却看见是禾大人禾清晏再给小姐拿脉，他是皇上派下来的御医，在前几天见到的刚来的他还是一个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此刻却已经是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形象了。
“小姐怎么样了？”连枝紧张地问道。
禾清晏皱了皱眉头，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说出话。
“禾大人不必避讳我，直说就行，我受得住。”唐大小姐说道。
“小姐的情况很严重，不过不必担心，太医院会研制出方子的。”禾清晏说道。
和念秋预想的差不多，不过念秋可没有禾清晏的信心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出方子来。
“禾大人。”念秋内心下了个决定，在禾清晏面福了福身。“我可以帮忙吗？我也懂药，会拿脉。”
“小秋你？”连枝惊讶地出声说道。
“小姐的时间不多了，我也想贡献自己的一份力。”念秋说道。
唐大小姐虽然吃惊于自己的丫鬟另有他才，不过在这关头，她也将充满希望的眼神投向了禾清晏。
禾清晏回头看这个不过才十几岁的女孩，道：“你，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至于你就别来添乱了吧。”
“医治瘟疫的惯用方子是黄芪、炒白术，防风，金银花、连翘、芦根、桑叶、生甘草和牛蒡子。”念秋在他身后不紧不慢地说道。
禾清晏转过头，问道：“除此之外，云梦秦简的《封诊式》中还记载了什么空气治疫法？”
“应该每日以醋熏或烟熏以洁室内。”
“患疫病有什么症状的人八日死？”
“瘟病二三日，头痛腹满，脉直而疾者，八日死”
禾清晏看着念秋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也罢，你要跟着就跟着吧。”
念秋心里也知道他是因为人手不够才让她跟着，可是不管怎么说，她又可以行医救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