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丰文学第5章 缘起
三日后，璃王府书房内，墨宣正在汇报公务，谈及赵府他仍有顾虑。
“王爷，赵姑娘的纯阴之血是否奏效还未可知，您这么早就暴露身份，这样真的好吗？”
南宫月老神在在地品着茶，并没回应。
“看样子，她还不知是您跳湖救的她，不如属下……”
南宫月眉头微皱，自知失言，墨宣麻利地拱手认错。
他之所以接近赵小星，是因为她的血。
自出生起，南宫月就被太医诊断出，中了一种名叫噬魂散的毒。
相传，噬魂散与一种名曰长生丹的宝药相生相克，两样东西都曾是药王谷的密宝。
但这两种药却在十八年前被盗，听说是放药的密室突然坍塌，负责看守它们的人也死在了里面，因此没人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之后两物便一直匿迹于江湖。
为了彻底解决毒发之苦，他五岁拜在太医院院首门下，很快便掌握了各种奇毒的解制之道，但对噬魂散而言，除了能抑制毒发的频率，也依然无法根除。
可命运有时就是爱给人开玩笑。在一次毒发之时，他无意间从自小佩戴的珠子里，发现了一直寻找的长生丹。
原来他能活着，并非是太医院首所说的体质异常，而是长生丹的护佑。
听说这丹药，佩戴身上可以强身健体，吞服则有起死回生之效。
他曾试探过母妃和父皇，二人对这珠子含糊其辞，只道是有缘遇见，便给他戴上了。
至于父皇，虽然知晓长生丹一事，但似乎在刻意回避什么。
直到最近，他的手下送来线报，噬魂散在赵府出现，而跟它有关的人，竟然是药王谷遣散多年的下等女弟子。
直觉告诉他，此事不简单。此后，他暗探查赵府，虽然噬魂散一事并无进展，但却让他阴错阳差，找到了有纯阴之血的人，赵府的嫡长女赵星儿。
太医院院首曾说过，噬魂散乃极阴之物，想解它的毒，除了长生丹，还需配合一副药引。
那就是生于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四柱全阴的女子，在及笄当日的子夜滴下的心头之血。
“王爷，最近您又有了毒发的迹象，不如属下直接去赵府取血回来，先行试验一番？”
墨宣跪地请命，在王爷身边这么久，他实在不忍心看王爷受苦。
“恐怕不等你动手，赵府就被人灭了。”
这些年，只要他触及到噬魂散和长生丹的线索，总会有不明势力暗中阻挠，而其中似乎就有宫里出来的。
如今既然找到了纯阴之血，待时机成熟前，更加不可妄动。
想到这，南宫月抿了一口茶：“花府老爷子的寿辰快到了吧？”
“对，就在七日之后。”
听到墨宣的回答，他看着茶汤表情淡然：“花老爷子的寿辰，外孙女怎能不到场。”
南宫月不再说话，拿起茶杯继续品茶，墨宣心领神会，退出房中。
赵府的淑兰苑这几日格外安静。
自从上次钻狗洞回来后，赵小星就规矩地待在房中没再出去。
眼见又快中午，莲心想着每天这样也不是事，可又不知姚氏要关她们到什么时候。
“小姐，你说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呀，拿回来的点心快要吃完了。”
“别急，再等等。”
赵小星抬头仰望天上的云彩，春之将尽，晌午的阳光照得人从里到外暖洋洋的。
闲来无事，她们便在院子里聊起了八卦。
上次南宫月问了很多赵府的情况，倒给赵小星提了个醒，不能再这样闭塞了。
起初莲心还有些难为情，作为奴婢，非议主人是大逆不道的。
但赵小星一直宽慰她，她们自小一同长大，早已亲如姐妹，不必在意繁文缛节。
有了赵小星的首肯，小丫头也打开了话匣子。
听说当年，赵忠仁是在出外经商的路上遇到的姚氏，说是家乡闹饥荒逃出来的。
赵忠仁带着她去了趟南方，回来后便有了赵云儿。
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姚氏甘愿不要名分，将孩子生了下来。
三年后，姚氏入府成为继室，又在次年顺利诞下三哥儿。
此后几年，赵忠仁还算专一，直到两年前，魏氏和阮氏两位姨娘相继被抬进府，内宅自此热闹起来。
想那魏姨娘更是差点给老爷再添新丁，只是不知什么原因，六个月的时候突然小产，听说孩子都成型了，而且是个男孩。
莲心趴在赵小星耳边低语：“下人们都传是大夫人害了魏姨娘，因为当时给魏姨娘保胎的大夫就是夫人请的，知道怀的是男孩，未来要分家产，所以才……”
莲心比了一个刀切的手势。
赵小星很好奇：“出了这么大事，赵忠仁就没有责罚谁吗？”
“当时刚好赶上三哥儿生病，大夫人忙里忙外瘦了好几圈，老爷体谅她为人母的心情，责罚的事也就不了了之。”
三哥儿怎么会病得这么巧？依着姚氏狠心的性子，难道是为了逃避罪责，用自己儿子挡枪？
莲心小声说道：“姚氏管家没两年，除了几个听话的，几乎将家中下人换了个遍，手段确实厉害。
就连她现在身边的张妈妈，也是从烧火婆子升到大管事的。”
赵小星想起南宫月提过这事，这两人之间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过某些地方看似合理，道理上似乎又说不通。
张妈妈应该只是一枚棋子，事件背后应该是姚氏在主导。
但姚氏上位的过程太过顺利了，赵忠仁那么精明，怎么会让身份存疑的女人成为继室呢？
难道是因为儿子？
赵小星感觉，伤害母亲的凶手似乎又多了一个人。
“莲心，这个魏姨娘和阮姨娘都是什么来头？”
“阮姨娘好像是老爷的朋友送的，至于魏姨娘，听说当年是凤安城最厉害的舞娘，老爷当时在春风楼喝酒，一眼就看上了，之后便为她赎了身。”
莲心的八卦能力确实强，原主虽然喜欢封闭自己，但她身边这个小丫鬟可是没少忙活。
正说着，院门从外打开，赵忠仁带着一众随从走了进来。
赵小星站在当院行礼，赵忠仁命大夫为她搭脉。
她想起近来确实些头晕脑胀，不知是否是上次落水的原因。
大夫再三确认，并未发现异常，留下一张补气血的方子就离开了。
莲心奉上一壶热茶，赵忠仁拿起杯子，看到上面漂浮的渣碎，随手又将杯子放下。
“七日后是你外祖的寿辰，花家在凤安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届时你与我同去。”
花家是原主生母的娘家，当年花赵两家联姻，世人都称赞其门当户对。
只可惜母亲走得早，只留下她一个女儿，女子不能继承家业，花家对她自然没多上心。
原主有快十年没见过这个外祖父了，可能他们是听说了赵府与伯爵府的婚约，也想来沾点光。
“是，多谢爹爹提点。”
赵小星恭顺乖巧眼神清亮，有那么一瞬，赵忠仁甚至觉得眼前的女儿很陌生。
可转念又想，自前夫人病逝后，他对大女儿确实没有过多关注，上一次与她单独聊天还是几年前了。
要说他们赵府底子确实好，子女们个个长相出众，只可惜，嫡长女倾城之姿，偏偏性子软弱。
赵府的将来，还得靠继室的两个孩子。
“爹今天过来，就是要提醒你，做多错多，到了花家规矩点，别影响了弟弟妹妹的名声，咱赵府可就指望他们了。”
虽然这番话是针对原主的，但赵小星的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爹爹说的是，提到婚事，女儿想请示爹爹，成亲之前，星儿想多学些技艺，日后在夫人小姐们当中也不至于太失礼。”
这话不假，贵族子弟从小就接受诗书礼乐之类的教育，普通人家要想融入，确实需要用心钻研。
“那么，你想从何入手？”
“既学就要学得透彻，星儿想着，魏姨娘是凤安城最好的舞娘，有她在，星儿的舞艺定能进步不少。”
赵忠仁想起当年初见魏氏，一身红裙轻盈飘逸，时而轻舒云手，时而旋转如风，柔软的身段宛若泉水一般，潺潺流入他的心田。
“难得你有这份心，那就禀告大夫人一声，明天开始，跟魏姨娘学舞去吧。”
赵忠仁没有过多停留，事情安排好就迅速离开了。
送走院里这群人，门外的婆子们识趣地取下锁链，此次禁足宣告结束。
赵小星回到石桌旁，心中盘算着接下来要做的事。
复仇之路一旦开启，便不是一朝一夕。
她还有一年就要出嫁，所以得在对付姚氏之前得尽快摆平这场婚事。
想着想着，头又开始疼了，莲心看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还以为她是被赵忠仁的话刺伤了自尊。
“老爷的话小姐别太在意，毕竟现在禁足解除了，也算是好事情一件。”
“好事？”
赵小星眼前一亮，仿佛想到了什么，拉着莲心匆匆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