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源头,星宿海。
高原的天,蓝得像是要滴下水来。稀薄的空气让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刀割般的疼。放眼望去,无数湖泊如星辰散落,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万籁俱寂,只有永不停歇的风,呼啸着刮过苍茫的荒原。
这里是被誉为“亚洲水塔”的生命禁区,也是传说中禹王定鼎九州、梳理水脉的起点。
我们站在一片相对较高的坡地上,俯瞰着这片壮丽而严酷的土地。怀中的豫州鼎灵微微发热,与脚下的大地产生着某种玄妙的共鸣,指引着我们来到这片具体的区域。但更精确的方位,却如同被笼罩在迷雾中,难以捕捉。
“能量场太混乱了。”凌青云调整着仪器,屏幕上的数据疯狂跳动,“冰川融化、地壳运动、还有…某种更深层的力量干扰,像是个巨大的天然屏蔽场。”
王胖子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嘴唇发紫,靠着越野车喘气:“这、这鬼地方…鼎藏这儿?禹王咋想的?方便…方便冷冻保鲜吗?”
苏晓没理会他的烂话,操纵着无人机进行低空扫描:“地表看不出异常。如果真有东西,可能在地下极深的地方,或者…在某种结界里。”
王当家闭目感应片刻,摇了摇头:“地气磅礴却散乱,水脉交织如乱麻。在这里找一样东西,好比大海捞针。”
我们安营扎寨,决定进行拉网式搜索。日子在枯燥和煎熬中一天天过去。高原反应、变幻莫测的天气、稀少的补给,还有那种无处不在的、被窥视的孤立感,折磨着每个人的神经。
期间,我们遭遇了几次小规模的袭击。不是“公司”的人,而是一些被高原恶劣环境异化的生物——皮毛脱落、眼眸赤红、攻击性极强的雪狼;能喷吐冻气的诡异鹰隼;甚至有一次,从冰冷的湖水里爬出了几具挂着水草、皮肤泡得惨白的“水僵”。
“这些东西…不像自然形成的。”凌青云检查着一具水僵的尸体,它的心脏位置镶嵌着一小块黯淡的紫色晶体碎片,“和山东那个星核同源,但能量几乎耗尽了。像是被随意抛弃的失败实验品。”
“公司”果然来过这里,而且进行过某种邪恶的实验。这让我们更加警惕。
第七天夜里,轮到我和王胖子守夜。寒风如刀,星空低得仿佛触手可及。
王胖子摆弄着那根镶嵌了星核的打神木,棍子顶端的紫宝石在夜色中发出柔和的光晕。“默哥,你说…吴卿姐最后…会不会就在这片地底下?”他声音有些哑。
我正要回答,怀中的豫州鼎灵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不是指向某个方向,而是像共鸣音叉般发出一种高频的、急切的震颤!
几乎同时,王胖子的打神木也爆发出刺目的金紫色光芒!
“有情况!”
我们立刻叫醒其他人。只见远处一片原本平静的湖泊,此刻中心竟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并非漆黑,而是透出一种幽深的、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的蓝光!
更让人心悸的是,蓝光中,隐约传出了…锁链拖动的哗啦声,以及某种沉重如闷雷的呼吸!
“是那里!”凌青云指着漩涡,“能量源!鼎灵的感应和干扰源都来自那里!”
我们驱车冲到湖边。越是靠近,那种源自灵魂的压迫感就越强。湖水冰冷刺骨,散发着浓重的硫磺味和血腥气。
漩涡中心,蓝光越来越盛,隐约可见一道巨大的、被无数符文锁链缠绕的青铜巨门正在缓缓从湖底升起!
门扉紧闭,上面刻满了古老的兽纹和星辰图,其中一些图案,竟与我们手中的四相法器以及豫州鼎灵上的纹路隐隐对应!
“禹王锁蛟…”王当家倒吸一口凉气,“传说竟然是真的!他把镇压的凶物锁在了黄河源头!”
“不是蛟…”苏晓脸色苍白地指着仪器,“门后面的生命反应…极其古老…庞大…而且…充满了痛苦和愤怒!”
就在这时,怀中的豫州鼎灵猛地脱手飞出,悬浮在湖面上方,滴溜溜旋转,散发出厚重的黄光,照射在青铜巨门上。门上的某些符文依次亮起。
“鼎灵是钥匙的一部分!”凌青云惊呼。
但还缺了别的!
突然,数道强光灯从周围黑暗中亮起,照得我们睁不开眼!引擎轰鸣声中,几辆经过改装的重型越野车冲了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车门打开,下来的人让我们的心沉到谷底——除了那个老对手面具人及其手下,还有一个穿着白色科研服、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他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屏幕上正是青铜巨门的结构图!而最后从一辆车上下来的,是被特殊合金镣铐锁住、脸色苍白但眼神倔强的——吴卿!
她没死!但成了俘虏!
“吴卿!”王胖子激动地想冲过去,被对方几把能量枪逼退。
“真是令人感动的情谊。”金丝眼镜男推了推眼镜,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感谢你们,帮我们找到了‘星桥基石’,还带来了启动的‘钥匙’。”
他看向悬浮的豫州鼎灵,眼中闪过贪婪:“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公司’的首席科学家,Dr. 陈。你们可以叫我陈博士。”
“放了她!”我死死盯着对方。
“放?”陈博士笑了笑,“吴女士是我们重要的‘客人’和‘催化剂’。没有她体内残留的玄武镜灵力和对归墟的感应,我们可没办法稳定这扇门呢。”
他挥挥手,手下押着吴卿走到湖边。一个装置被套在吴卿脖子上,发出幽光,与湖底的青铜门产生连接。吴卿露出痛苦的神色,但她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你们想干什么?!”凌青云厉声问。
“履行公司与‘老板’的合约。”陈博士语气轻松,“打开这扇门,接引‘老板’的一缕真正力量降临此间。而这扇门后的‘看门狗’,正好可以作为欢迎仪式上的…小小助兴。”
他指的是门后那恐怖的存在!
“你们疯了!放出那里的东西,第一个死的就是你们!”苏晓喝道。
“风险可控。”陈博士不以为意,“公司最擅长的,就是控制和利用。开始吧!”
面具人亲自操作一个复杂的仪器,一道强烈的紫色能量波射向青铜巨门!同时,吴卿脖子上的装置亮起,强行抽取她的力量注入门中!
门上的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开始寸寸断裂!门后的存在似乎被激怒,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撞击着门扉!
豫州鼎灵剧烈震颤,黄光试图稳定门扉,却被紫光不断侵蚀!
“阻止他们!”王当家率先动手,打神木直取陈博士!
战斗瞬间爆发!湖面成了混乱的战场!我们既要对抗“公司”的精锐部队,又要试图打断仪式,还要防备即将破门而出的凶物!
王胖子拼命想靠近吴卿,却被几个改造人士兵拦住,打得异常艰难。我催动白虎玦,却被面具人拦截,他的力量比上次更强,似乎也吸收了某种星核碎片的力量!
凌青云和苏晓试图破坏那台主控仪器,但防护罩极强。
青铜门上的锁链断裂越来越多,门缝已经开始渗出冰冷的黑水和令人窒息的气息!门后的撞击声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
吴卿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身体微微颤抖,仿佛随时会油尽灯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吴卿突然抬起头,看向我们,嘴角扯出一个极其虚弱却带着决绝的笑。
她猛地咬破舌尖,用最后力气念出一段古老晦涩的咒文——那是燃烧魂灵本源的法咒!
磅礴的玄武之力从她体内爆发,瞬间冲垮了脖子上的装置!她挣脱束缚,化作一道青光,不是攻击敌人,而是猛地撞向那扇即将开启的青铜巨门!
“以我残魂,唤禹王禁制!封!”
青光融入巨门,门上原本黯淡的符文骤然亮起!断裂的锁链虚影重新浮现!门后的撞击声变成了愤怒和不甘的咆哮,然后渐渐平息…门缝开始闭合!
“不!”陈博士惊怒交加!
吴卿的身影在门前缓缓消散,最后一刻,她看向我们,眼神复杂,有歉意,有嘱托,最终化为一片平静,彻底消失。
“吴卿!!!”王胖子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
仪式被强行中断,能量反噬,“公司”的仪器纷纷爆炸,不少人被波及。陈博士和面具人也受到冲击,吐血后退。
“撤!”陈博士不甘地看了一眼恢复平静的湖面和悬浮的鼎灵,下令撤退。他们损失惨重,也知道事不可为,迅速上车逃离。
我们没能追击,全都沉浸在巨大的震惊和悲伤中。吴卿,又一次在我们面前…而且这次,是真正的魂飞魄散。
湖面彻底平静,漩涡消失,青铜巨门沉回湖底,仿佛一切从未发生。只有悬浮的豫州鼎灵,默默飞回我手中,似乎多了一丝沉重。
王胖子跪在湖边,拳头狠狠砸着冰面,无声流泪。
许久,凌青云才沙哑开口:“她…燃烧了自己,加固了禹王的封印…暂时阻止了他们…”
苏晓擦掉眼泪,看着湖面:“门后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连‘公司’都想利用它?”
没有人能回答。
王当家拉起王胖子,声音低沉却有力:“孩子,眼泪留到以后。吴丫头用命给我们争取了时间。‘公司’没得手,绝不会罢休。那个‘老板’的真身,恐怕比门后的东西更可怕。”
她看向我手中的豫州鼎灵:“我们必须更快找到其他鼎,或者…找到直接前往归墟的方法。”
我握紧鼎灵,感受着其中承载的不仅仅是力量,还有吴卿最后的决绝和期望。
高原的风依旧寒冷,星空依旧璀璨。
但前路,仿佛比这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