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阎罗殿问罪
“这是在哪?我死了吗?”
凌子清茫然看着脚上手上的粗大锁链和轻盈的躯体,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死了的事实。
放眼望去,一条小路弯弯曲曲通向远方,小路两旁长满半人高的杂草,周围一片荒凉,除了坟堆便是一些枯树,个别坟堆上插着花圈,枯树枝上伫立几只乌鸦,偶尔发出几声。
荒凉,诡异,是凌子清对这里的第一感觉。
“你已经死了,我们来带接你去地府。”
凌子清面前兀的响起一道声音,她下意识抬头看去,惊的怔在原地。
一黑一白,两者皆口吐血红色的长舌,一直拖到腰部,头上带着高高长长的官帽。
白色人影瘦骨嶙峋,身穿白衣,笑容满面,头上的帽子写着“一见生财”四个大字,手握哭丧棒打尽万千恶魂。
黑色人影身宽体胖,身穿黑衣,面色凶煞如煞星,脸色如碳色漆黑,帽子上写着“天下太平”,手执拘魂索收尽人间冤魂。
“拘魂使黑白无常?”
凌子清瞪大眼睛,下意识问道,这两位可是神话传说中的名人,没有想到竟然是真的。
“嗯,我们就是地府的黑白无常,你们人间所说的十大阴帅中的两位。”
“不过你这娃娃也不赖,见到我们倒是镇定,没有大哭大闹,怪人一个。”
“所以说地府也是真实存在的?”
凌子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开口,毫不掩饰自己的震惊,并不断验证着自己的猜测。
“对,地府,阎罗殿,阳间说的十八层地狱还有我兄弟牛头马面都是真的。”
“小妹妹,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白无常先把自己长长的舌头塞进自己的嘴里后,努力摆出一个和善的笑容问道。
“没…没…有了”
凌子清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回答。
直到此时她才明白自己已经死了的事实,并且从震惊中迅速恢复过来。
阳间已经没什么值得留恋的,况且,即使有留恋的东西,已死之人又怎么能回到阳间,这是违背法则的。
唯一担心的,就是小雪的坟头,自己死后大概就没有人在逢年过节为她烧点纸钱了。
小雪,凌子清在阳间时,唯一的一个非人类朋友,死于那群所谓的亲人手里,这是她这一生的痛。
若是当初自己不那么懦弱,小雪不会惨死在那群人手里,若是当初自己强势一些,便可以保住唯一的朋友。
想到小雪,凌子清眼睛里闪过一丝落寞之色。
“老谢,别聊了,走快点,别耽误时间,把她送走还要去其他地方勾魂。”
黑无常面无表情地开口,手里的锁链向前扯了几下,凌子清被扯得一个踉跄,差点绊住脚上的锁链摔倒。
没过多久,前方出现一座古老的城门,城门厚重大气,城墙满是红色,像是被泼上一层鲜血,散发出浓重的腥味,最上面的横书苍劲有力地写着“鬼门关”三个大字,两旁自上而下垂下来两排灯笼,发出幽绿色的光芒,每个灯笼正中央写着一个大大的红色”冥”字。
城门两旁各自站着九个凶神恶煞的怪物,周围有小兵手拿长矛组成小队不断巡逻。
怪物中间,牛头马面站在正中间警惕地盯着四周。
“老牛老马,人交给你们了,我们哥俩就先走了。”
“这个小鬼挺有趣,干这么多年了,头一次见知道自己死了后不哭不闹如此平静的小鬼。”
“直接带给阎罗殿给阎君就行了,那些东西对他没用。”
白无常拿出拘魂文书交给里面的牛头马面,而后靠近两人身边小声说道。
“那你就跟着我走吧!”
牛头来到凌子清面前,打量了她一眼,黑无常收掉凌子清身上的拘魂索,两人压着凌子清离开。
穿过鬼门关,迎面就是一条大河,一条小路顺着鬼门关一直向里面伸去,小路周围被迷雾笼罩,看不清周围景象,只能看到脚下时有时无的红色彼岸花。
大红色的花朵,红的艳丽,红的惊人,红的如人的鲜血。
“既然老范开口了,我也卖他一个面子,你就在这里等着在这里就可以了。”
“另外,我提醒你一下,你们生前做的恶事在死去的一瞬间就已经被阎君提取到了,所以,一会阎君问你什么就答什么,不要试图狡辩蒙混过关,给自己找罪受。”
牛头马面领着凌子清到一个类似古代监牢的地方,说完之后,打开牢门把凌子清推了进去。
这里的空间不大,却关押着近乎二十多人,从几岁的孩童到年逾古稀的老人,那些人蹲在各自的角落。
有人大喊大叫,有人吓得瑟瑟发抖,有人嚎啕大哭,也有人平静的坐在一边等待审判,演绎了何为生死百态。
“闺女,说说你是怎么死的,这么年轻,真是可惜了。”
突然,一个老头弓着身子来到凌子清身边,带着惋惜问道。
“不清楚。”凌子清给了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
联系死前的奇怪反应,她的心里早就有一种猜测,自己的死类似于神话传说中那种献祭,献祭生命从而诅咒他人。
牢里不见天日,凌子清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呆了多久,周围的人被陆陆续续带走,也有被陆陆续续再次带了回来。
后来终于来了两个面无表情地小鬼,带着凌子清进入传说中的阎罗殿。
高大威严的殿堂上,十位身穿官袍的男子一字排开,凶神恶煞,目露凶光,让人自心底里生出一股畏惧。
凌子清两边,各自站着十位手拿碗口粗细长棍的差役,身穿统一的红色差服,胸口处有一个“差”字,面容冷酷,自带压迫之感。
在这些衙役的身后,摆放着各种刑具,凌子清只看了一眼,心里直冒凉气,赶紧收回目光。
油锅里的油发出滋滋的声响,有小鬼在不远处把刀磨得闪闪发光,竹签细长,尖锐的铁链哗哗作响。
“啪。”
正中间的阎罗对着手里的名册看一眼地上的凌子清,而后一拍惊堂木厉声大喝:
“春城凌子清,你好大的胆子,犯下如此滔天大罪,见到本君还不跪下认罪伏法?”
中间的人一开口,凌子清感觉到一股威压迎面而来,那股压力宛若一座大山压在凌子清身上,强行逼着她的膝盖不断弯曲。
汗水顺着额头滴到地上,凌子清的心里想到临死前被逼的跪下的一幕,心中生出一种莫名的抗拒,死死咬着牙不肯跪在地上。
“哼,冥顽不灵。”
那人见到凌子清不肯跪下,冷哼一声,眼睛一眯,身上再次释放出一股更为霸道的气息。
凌子清感到自己身上的每一寸骨头咯咯作响,上面布满密密麻麻的裂痕。似乎在下一刻就会化为齑粉。
威压一次次叠加,她的膝盖不受控制弯曲,在即将跪下的一瞬间,一道惊雷在外面震响,而后一道闪电冲进殿内硬生生劈在凌子清差点跪下的地方,冒出丝丝黑烟。
雷响,电落,忘川躁动,彼岸盛开。
一座宫殿内,正在打坐的男子睁开眼睛,眼里闪过惊讶,而后一道神芒穿过层层阻碍,看向阎罗殿里的凌子清。
阎罗殿内,凌子清手腕处消失的的人首蛇身印记悄悄出现,发出微弱的光芒,似是在与什么遥相呼应。
手腕处的光芒卸掉凌子清身上的压力,她用手撑着站起身来。
猛的抬头,看向上面十人的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呵!呵!”
她笑了,那笑里带着无尽的苍凉。
“认罪伏法,凭什么要我认罪伏法啊?”
“我他妈到底做错什么了,难道我就必须任由那些披着人皮的魔鬼欺负吗?”
“你看看我身上这伤疤,一条条,一道道,都是被那没良心的所谓父母抽了十八年。”
“弟弟哭了,是我干的,抽一顿,妹妹摔倒了,是我干的,抽一顿,认为我碍了她们的眼,又是一顿抽,就是那个男人赌博输了或者喝醉了,我也是发泄的工具。”
凌子清的面容变得狰狞,粗暴的撕烂自己的袖子,露出胳膊上那密密麻麻的伤疤,两只胳膊,除了疤痕,几乎见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肤。
“再说说那些人”
“那些披着人皮的恶魔,下课把我堵在厕所殴打,逼着我喝下带玻璃渣子的水,大庭广众之下让人扒掉我的衣服哈哈大笑拍下照片,甚至冤枉我是小偷,婊子。”
“那些人就不配为人,就是一个畜生,我杀了那些畜生,有什么错,又有何罪。”
凌子清眼里冒出滔天恨意,双眼变得血红,因为嘶吼的过度用力导致整个胸口一起一伏。
“啪”
“狡辩,强词夺理。”
“,杀人就是杀人,无论动机如何。”
“八条人命因为你枉死,你可曾考虑过因为你的一己私欲导致多少家庭陷入苦难。”
中间的阎君气的鼻子冒气,两眼一蹬,二拍惊堂木,厉声呵斥。
“切。”
凌子清觉得这位的话有些搞笑,轻叱一声表示不屑。
“你不觉得这话很好笑吗?难道我就该为了他们的家庭和谐美满任由她们欺负不能反抗。”
“凭什么啊?”
凌子清此时不知道惧怕为何物,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让那群伤害自己的人为自己陪葬。
“狡辩之词。”
“罪犯凌子清身负八条人命切死不悔改公然顶撞,藐视冥律权威。”
“现判决如下,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那阎君大怒,三拍惊堂木,而后手掌幻化出一道光芒打向正中央的凌子清。
凌子清看着那道光芒离自己越来越近,她有一种预感,这团光芒对自己绝对会有生命威胁。
纵使如此,她也没有丝毫畏惧,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带着对死亡的平静,在光芒离自己只有一厘米距离的瞬间闭上眼睛。
“帝令,罪犯凌子清暂且收押无间地狱。”
正当凌子清接受自己命运的时候,另一道光芒隔空出现,打掉阎君那团光芒,而后一道谕旨在大殿内回响。
“谨遵帝令。”
十殿阎君在听到帝令的一瞬间,同时起身俯首接旨。
凌子清张开眼睛,一生一死就在一个瞬间,没想到在临死之际竟然会出现转机。
那十人互相对视急眼,然后把目光统一看向凌子清。
不明白这人普通的小鬼怎么会突然惊动那位冥界的主宰。
“咳咳咳!”
“既然大帝有令。”
“来人,把人带到无间地狱的幽冥殿暂且收押。”
十人之中,有人率先咳嗽一声超外面喊道。
声音落罢,两个身穿黑色军士服的人走了进来,一言不语带着凌子清离开。
……
十九层地狱,无间地狱,惨叫声哀嚎声从凌子清进入到这里开始就没有断绝。
整个地面由血肉铺就,残肢断臂,内脏大肠,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空气中更是充斥着浓重的血腥。
若是意志薄弱的人说不定一看到这种场面双腿忍不住打颤,跑到一边大吐特吐。
就在凌子清跟随者前面两人走在这血池肉林里面时,正前方突然出现一道御剑飞行的人影。
押送凌子清的两人立在原地,等到男子从面前离开后准备继续上路。
那男子忽然返回来到凌子清面前,眼里带着几分打量。
“天师。”
两位黑衣人俯身喊道,语气尊敬,没有一点被打扰的不悦。
“奇怪的人,若是不死的话,记得来找我。”
“你们继续,本天师不打扰你们了。”
男子看了几眼凌子清,收回目光,扔给凌子清一个地址。
在两位黑衣人不解的目光中御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