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丰文学第8章 离婚
赵川只在一个中午去看过赵志国，顺便交了一些住院费。
年底工作多，萌萌晚上又离不开人，好不容易到了周末，赵川叫了一个车，东西本来就不多，自己也能带一些衣物。带上赵萌和小白，搬去了赵岗乡。
好在赵志国家里什么都有，赵萌没两天就适应了新的生活环境。
钊静语如约在一个工作日回来了，因为两个人没什么争议，手续办的很快。她通过这些天反而想的明白了，这种内耗早就该结束了，才29岁，很多事都可以重新开始。
因此心情看着很不错，当天要走的时候还调侃道，“房子给了我，以后好找老婆吗？”
“那我就带萌萌过，陪着他长大。” 诛心不过如此。
钊静语小声说了对不起，照顾好萌萌，坐车离开了。
这天的中午，赵川去医院看了赵志国，他还是老样子，很多时候在睡着。
现在他们一样了，赵志国似乎熬到了头，而赵川才刚刚开始，这无聊又平庸的生活。
生活好像不该是这样，却只能是这样。
他们又不一样，最起码他肯定黄灿和涂咏梅不一样。
最早是什么时候呢，应该是黄灿和自己做了同桌之后，黄灿在班里很活泛，下课和同学说话，都能把话题抛给赵川，和前后桌讨论八卦，交换小零食。
黄灿学习成绩还特别好，总是前几名。
最有意思的时候，赵川不理她，她非要拉着给赵川讲题，美名其曰共同进步，“我都告诉你了。你不会的你可以问我，你又不问。”黄灿因为赵川不跟着自己学习，整整一天没和赵川说话。
到了第二天，为了缓解同桌之间的关系。一个准备了题要问，一个圈了错题要讲。学习氛围直接拔高。
老话说，女追男隔层纱，谁知道关系还没确定下来。黄灿“失踪了”。
赵川没有手机，也联系不上黄灿，问同学，都说应该是请假了吧，后面那个男生说你应该比我们清楚呢。赵川真的不知道，黄灿为什么三天了还没来上学。
其实赵志国给过赵川一个手机，那时候已经有人用全触屏手机，娱乐功能很多。赵志国给他的就是，不过因为离家近，在家里又多是用电脑。买回来之后一直没用。
第四天上午大课间休息的时候，张小唐来了，在教室门口喊赵川的名字。
张小唐经常晚自习下课来找黄灿说话，有时候直接坐到赵川的位置上，赵川会出去，快上课再回来，给两个女生腾地方。
因此班里不少人认识张小唐，现在又在教室门口叫赵川。两人在外面走廊说了好一会，在班里的同学都时不时瞄上几眼。基本确定黄灿拿下了大帅哥赵川。
黄灿因为阑尾炎住院了，估计要下周一才能来，闹着让张小唐告诉赵川，免得他担心。“ 这都啥年代了，怎么连个手机都不用。你不去说不定他正开心呢，刚好清静了。”
嘴上说着不愿意，张小唐还是去找赵川了，还特意写了一个小纸条，是黄灿的手机号和QQ 号。“你俩这同桌关系是真纯洁，什么联系方式都没有。我都怀疑你知不知道黄灿喜欢你。”
“麻烦你了，那你给她说，我放学回家和她联系。”张小唐应下之后回教室了。
结果那天晚上赵川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的不对，没有和黄灿联系，想着反正下星期就来了。现在想想，赵川还觉得自己缺心眼，活该落这么一个下场。
后来还是黄灿气哄哄的去了学校，星期天白天可以休息一天，晚自习前回到学校。
黄灿晚自习上课前就来了。
来了也不和赵川说话，连做了好几张卷子，赵川问她身体好了没，黄灿也不抬头就回了一句。“自己好几天没学习，着急赶功课。”就差没直接说你别搭理我，我烦你。
中途课间休息了两次，好几个同学问黄灿怎么了，搞得一晚上赵川都没说上话。
赵川看晚自习快放学了，才开了窍，意识到黄灿在生气，写了一个小纸条，放在了黄灿手边。
周日的晚上九点放学，大家都着急回宿舍，班里很快没多少人了。零散的几个同学还在做题。
黄灿还是不说话，赵川只好说，“走，咱们出去，别影响人家学习。”
出学校大门要先走到他们这栋教学楼的后面，有一个拱形的园门，左右各有一棵大榕树，映落碎小的月光和灯光，显得很昏暗。
黄灿见没人了，就开始嚷嚷。“你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要给我打电话，你到底怎么回事，我又以为你要加我QQ，我一晚上都拿着手机，你气死我了。”
“咱俩还没谈呢，你就这么凶，我又有点犹豫了。”赵川看着黄灿气呼呼的样子笑的很开心，
黄灿一秒平静下来，忿忿的盯着赵川。“你怎么知道我想和你在一起，我也犹豫着呢。”可是他一笑好好看，黄灿赶紧别开了脸，以免又被美色所迷。
赵川不笑了，很正经的道了歉。“没给你打电话的事是我错了，快原谅我。”
黄灿当下心里美滋滋的，哪里还会有气。
赵川看黄灿不生气了，往远处看了看，还有少数的学生走在校园里，说到“走，我送你回宿舍。”
“那好吧。”黄灿一直在暗喜，今天晚上来学校果然没错。赵川不仅认识到了错误，还差点给自己告白。
又一想，这好像不算告白。“我还是自己回去吧，你也早点回家。”
女生都怎么回事，刚才不是好了吗，又不高兴了。只好问道，“怎么了？还在生气。”
赵川看到不远处有两个女生正要走过来。下意识推了一下黄灿后背，“咱们走着说着，我给你好好道歉。”
可能是夜晚使人冲动，也可能是少年的赵川始终散发着黄灿喜欢的香气。夜晚的空气里好似都弥漫着这个香气。
抬起头看着赵川，一脸认真倔强的说道，“是因为你还没有给我告白，你今天必须给我告白。”
那时候QQ空间里流转很多着青春疼痛文学，黄灿每天晚上回了宿舍还要和赵川聊QQ。
现在想想，白天都在一起，也不知道晚上聊的什么，黄灿怎么那么多话要说。
分手之后，赵川看着疼痛文学，也给自己比划了个签，美好总是短暂的，平静才是生活的本身。
后来赵川再看，自己这话说真的挺没文化，也难怪黄灿的小姨那么说。成绩一塌糊涂，只会耽误灿灿。
“如果你们继续这样下去，我会告诉她妈妈，给灿灿转学。”
那还是分手好，最起码还能在学校看见黄灿。
美好真的是短暂的。
好像只有一个学期，谈恋爱三个多月，跟着黄灿学习两个个多月。
直到高中毕业，那是赵川认定的结束，却是黄灿以为的开始。
在圣诞节的前夕，赵川接到了医生的电话。
他请了一天假，给赵志国办理出院手续，一起回到了家里。
赵志国这些年，沉默寡言惯了，一些旁系的亲戚也不再来往。赵志国的长辈只有二叔还活着，也就是赵川的二爷，逢年过节还有走动。小辈很多都不住在赵岗乡了。
赵川做了简单的梳理和一些相应的准备。
第二天的晚上，赵志国清醒过一会，说了几句又昏睡过去，他的床头柜里竟然有八万块钱的现金，是连号新钱。赵川推断应该是一起去医院找钊静语前取出来的。
那个时候，赵志国对自己有过不放心嘛？赵川不确定。
赵川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赵志国已经在等待死亡了。
可这是赵川第一次面对生老病死。他没有叫醒萌萌，也没有叫任何人，真到了这一刻，他没有想象中的平静，而是一直在叫赵志国，希望能再说上几句话。
殡仪馆的业务很全面，打了电话，人就被拉走了。
赵川只需要选择何种价位的服务即可，通知了村里一些相熟的老人，和单位的人。
赵川就近订了饭店。大家散场的时候，刚刚下午两点钟。
钊静语也来了，一直抱着萌萌在哭。
在事情彻底结束后，赵川请假在家休息了两天，带着萌萌和小白。期间黄灿发了很多微信，从赵志国出院那天，每天能发好几条，赵川也不回复。
人都已经没了，哪里还有理由见医生。
这事无论怎么说，都和黄灿没有关系。
晚饭的时候，赵川喝了点酒，想着能早点入睡。明天开始好好上班，也不耽误赵萌上幼儿园。
喝到一半听到萌萌喊爸爸，过去一看小白不会动了，赵川摸了一下狗肚子确认小白死了。
因为有哭丧的习俗，前两天在殡仪馆赵川哭的头一直感觉懵懵的，再加上这几天赵川几乎没怎么休息，本来想着喝点酒早点休息，结果狗死了。
在这个院子生活了十几年的狗，赵川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连狗都觉得活够了。
赵川困顿的情绪又被触动，只好对着小白的尸体念叨了一句，“你想埋哪里？他在一个小盒子里，离咱们家很远，我们在最东边，他在最南边。”
“爸爸，你在说什么，外面有人在敲门。”
赵川这才想到赵萌还在旁边，“乖乖坐在屋里，爸爸去看看。”
赵川开门看到了黄灿，黄灿找上门了。
黄灿就是这么好，可以出现在任何地方。只为了赵川这个人。
“你来了。”赵川抱住了黄灿。
“你怎么了，现在情况怎么样，”说着就要推开赵川。
“你别动，我好像哭了。”喝了酒的赵川在触碰到黄灿的瞬间，生出了愤恨和不甘。
他为什么不能和黄灿在一起，为什么要自卑，为什么要一直推开黄灿。他们明明互相爱着。
如果黄灿能陪着自己，是不是生活会多一点美好。黄灿一定不会嫌弃自己的家庭和平庸，她是那么热烈真挚的爱着自己。
他后悔了，后悔高中没有再努力一点，上同一所大学，后悔因为家庭自卑，后悔为了赵志国一而再的伤害黄灿。
好想抓住黄灿，乞求她还像一开始那样爱自己，愿意带自己幻想美妙的生活。
“爸爸，小白怎么办，为什么还是不动。”
赵萌从屋里跑了出来，“爸爸，我害怕。”
赵川转身看向了屋里，院子里没有开灯，昏暗中跑过来一个小男孩，黄灿赶忙去接着赵萌。
黄灿安抚着哭泣的赵萌，他有一个儿子，他再也回不到高中了，他也根本没有选择。
“不怕，在自己家里怕什么。”赵川拉过赵萌，说到，“这是你黄灿阿姨，之前你们见过的。”
“黄灿阿姨好，”
“你也好，你的小白怎么了，阿姨能看看吗？”说着就要进到屋里。
“不用看了，家里不方便。人死了，狗也死了。”赵川恢复了往日的样子，这个时候实在不适合和黄灿往来。
“刚才对不起，喝了点酒没控制好情绪，天气冷，也不早了，别耽误你回去。
黄灿恍惚的说了一句，“没事，我开车来的，”说完还要指指自己的车，车停在外面马路旁，他们都已经站到门廊下面，根本也看不车子。
“给你发微信你都不回，那我先回去。”黄灿挥手和赵萌说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