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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君难违

张榜当日,几家欢喜几家愁,岳良虽名次不太好,但也位列二甲,赐进士出身。

岳家上下一派欢喜,准备当日大摆流水宴席,招待来往道贺亲朋,并广散粮以谢天恩。

岳芽儿依然是一副恹恹的样子,做事情心不在焉。

昨晚倒是一夜无梦,她和江水作别后回到府中,稍作收拾便上床休息了,想着白日种种,内心阵阵甜蜜的暖流。

醒来已是今晨,那枚莹润的舍利居然又在她手中,这似乎是一种暗示,她不敢多去想。

白天得知江水高中探花、哥哥进士进榜的消息,她是高兴的,却觉得无法像往日一样无所顾忌地快乐。

岳芽儿的样子被岳夫人全部看在眼里,她把岳芽儿叫到房中:“芽儿,不舒服吗?是不是与江水闹了不愉快?”

岳芽儿摇了摇头,像小时候一样身体埋到岳夫人怀中,不再言语。岳夫人轻抚着她的身体。

岳芽儿小时候不开心了便是如此,像小猫一样蜷缩在岳夫人怀里,岳夫人也如这般轻抚,小岳芽儿喜欢自己舔舐伤口,自己消化情绪,等她消化完毕,一个活蹦乱跳的岳芽儿便又回来了。

“可他为什么没来找我呢?”岳芽儿轻轻说了一句。

岳夫人心头一颤,岳家的喜宴都已摆了半日,却并未见到江水的身影。

平日如无要事,八九点光景,江水便已和岳芽儿携手外出,亦或陪她在岳府消磨时光,有事的时候也会派家仆过来告知。

水家作为官家一向低调,断不会在白天设宴。

她不再继续往下想:“芽儿,江水肯定是有事在身,依他的性子,无事早就来了,你别过于担心,现在就让你哥哥去看看。”

“母亲,不必了。”岳芽儿站立起来,精神似已恢复了往日活力的模样:“走,帮您招待客人去。”

这边江水与其他两位及第进士一起来到了翰林院,翰林学士承旨范学志盛情接待,并由其他两名翰林学士陪同。

范承旨先诵读了皇帝对新科三甲的祝贺与勉励,同时也传达了翰林院的恭贺之意。接着便沿着酒桌礼仪一番恭敬谦让,觥筹交错间与三位礼让客套。

陪着的两位翰林学士博古通今,议论当下民生,三位及第进士仿佛又经历一番考试般,被动发表自己的观点。

宴席时间很长,江水心里开始着急,本想很快结束直奔岳府,可午时已过仍旧没有结束的意思。此时他表面如常,内心却是烦躁不已。

时间长的原因,却是因为在接凤仪公主的路上耽搁了一些时间。幸好是翰林院主陪,个顶个的能说,算是撑住了整个场子。

凤仪公主所在的房间很特别,她能从里面看到外面所有人的样子,听到他们的言谈,外面却看不到里面的任何事物。

刚一坐定,她便看到了席间的江水——她日夜思念的那位青年,当朝枢密使之子,新科探花水满江。

她拿着早已备好的三人的介绍,找到水满江的那一份,抑着心跳,细细拜读。

难以抑制的心潮澎湃,她觉得这是上苍一手安排的缘分,从惊鸿一瞥到今日相见,二十年的光阴,终是没有白白等待。

她一挥手,侍女沉香拿了一张精美的信笺过来,她含笑看了他一眼,毫不迟疑地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字:新科探花水满江!

不一会,范承旨便得到了讯息。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江水一眼,很快便颇有礼数地再敬三杯,并再次以祝福鞭策之语结束了本次的盛宴。

终于结束了,江水满心的轻松。他迫不及待想要回去见到他思念的人儿,他从一早便一点音讯没有,他想她一定等急了。

刚要走,翰林院范承旨拦住了他:“满江侄儿,好久不见,都长成这么玉树临风的有为青年了。”

江水被他叫住,自是免不了各种寒暄客套,范承旨关切地询问了水家大大小小,礼数做足,才命人送江水回去。

水家家仆早已等候多时,江水本打算直奔岳府,无奈范承旨命人务必要把他送回去,盛情难却,江水只好嘱咐家仆先去和岳芽儿报个平安,告知她晚会再去找她。

此时的水府一改往日低调,张灯结彩。

就在江水回程的路上,皇家已快马加鞭传去圣旨,新科探花水满江被选为当朝驸马,并授文散官特进,以示殊荣。

水府老小感谢圣恩,不久之后,便有水溢清官场朋友陆续前来道贺。如此交往是官场常事,一朝变驸马,官至正二品,足以看出皇家的重视,未来更是前途不可限量。

很多世故之人最会查探风向,与得势之人提早做好走动,就是为自己在官场行了方便。

江水刚到家中,便被父亲迎了过去,笑吟吟地问他今日宴席情况后,便让他先回房休息,稍后再到正厅。

水溢清去接待络绎到访的宾客,母亲张氏陪他到了房间。他开心拉着母亲的衣袖:“母亲,我要出去一趟。”

张氏面色严肃:“今日不可。”

江水一脸疑惑:“母亲,今日怎么这么严肃?”

“江儿,母亲问你一个问题,有些幼稚,但也现实。倘若,家族的命运,和你个人的幸福,二者选其一,你会怎么选?”

张氏认真地盯着江水,观察着他的神色变化,他显然是措手不及的。

他开始认真思索,然后,他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

张氏看了心疼不已,可她必须强忍住自己的情绪,她是水府的女主人,她也是张氏家族的女儿,她需要果断从容地去处理事情。

很多事情,必须往最坏处去想,做好万全的打算。

从圣旨到来那一刻,她已经做好了决定,她绝对不会以家族的命运去和皇权抗争,这并不是我不同意便可让一切结束的潦草把戏,这是君令。

“母亲,直接告诉我吧,发生了什么?”江水已经隐隐感觉到了变故的来临。

“你,被选为当朝驸马,不日完婚。”

如同晴天霹雳,江水再也听不清母亲说的话语。他强撑着坐到椅子上,他明白母亲这句话的分量,他懂了母亲让他选择的原因。

他不再言语,闭上眼睛,眼前,一片茵茵芳草地,一个娇俏美丽的女子,她眯起好看的大眼睛,红唇微动,两个浅浅的梨涡便绽放在嘴边:“江水哥哥。”

他伸手想要牵起她的手,却见她摇了摇头,身体渐渐向后移动,越来越远,远到他只看到她甜甜的笑:“江水哥哥,再见了!”

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了下来,他睁开眼,迅速拭掉面上泪痕,自记事起,他从未哭过,他不相信眼泪,心,如刀割般疼痛。

张氏一直在看着他,她知道江水此刻的痛苦,她最懂儿子的脾性。他难过的时候向来不言不语。

看到江水面上泪痕,她终是忍不住,泪水倾泻而下。

“江儿,终是我们全家,负了你。”

听闻此语,江水已经明白了母亲的决定。

他并不怪母亲,当然,也不怪任何人,他只是在想,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即使所有人都负了他,他也可以承受,但他不能负了她!

“母亲,您先去陪父亲招待客人吧,不用管我,我想静一静。”江水语调平淡,感受不到任何的情绪。

“江儿,如果你难过,就释放出来,用你的方式,千万不要硬撑着。”他越平静,张氏越是担心。

江水笑了一下,那种痛极反倒无所谓的样子更让张氏担心。

门外家丁传话让江水到书房一趟,江水面无表情地离开,身后的张氏脸上满是担忧。

江水去了好一段时间,她放心不下,来到书房外等候,远远地就听到书房里水溢清和江水争吵的声音。

她听不清话的内容,正要推门进去,门已被水溢清一把推开:“不孝子,气死我了,去拿鞭子来。”

张氏看到怒气冲天的水溢清和满不在乎的江水,不知为何会让水溢清生这么大的气。待家丁不明所以地拿来鞭子,水溢清抄起鞭子对着江水后背就是一下,等到再次扬起鞭子,他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江水面色平静,连动都没动一下。

这鞭子乃是用上等蚕丝精编而成,内里包着狼骨,动辄便可把人打得皮开肉绽。

张氏连忙护住江水:“你这是怎么了?要打江儿,你连我一起打了吧。”

水溢清渐渐平静下来,心下也是心疼的很,却不在面上表现出来。

“江儿,你一直误会父亲做官至上,觉得我把你们都当成牺牲品,我辛辛苦苦又是为了什么?你若置我们家族于不顾,我也无话可说。如果你想要追求你的幸福,我成全你。”

江水不语,良久,他长长叹了一口气:“父亲,刚才冒犯您了。”他躬身一拜,头也不回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张氏狠狠瞪了水溢清一眼,赶忙吩咐家丁拿上好的金创药过来,随后紧跟着江水过去。

她慢慢褪去江水的外衣,背上的鞭痕清晰可见,她用酒精棉蘸着金创药上药,动作极其柔缓,生怕弄疼江水一点。

江水依旧不言不语,送来的晚餐也是纹丝未动。方才与父亲的言语对峙,也算是把心中的郁结情绪宣泄了出来。

他埋怨父亲未能早些与岳家定亲,他指责父亲为了前程不惜一切,他甚至后悔自己为什么会生在水家,或许,自己一介平民,就不会生出这么多烦恼。

是的,他觉得自己有些言重了,那是生养他教导他的父亲,他为国兢兢业业的忙碌让他视为楷模,想到此,他微微叹了口气。

张氏一直无言地陪伴着他,听他叹气,不由握住了他的手。

他转头看了一眼张氏:“母亲,我想见她。”

“做好决定了?”张氏盯着他。

“不是,就是,想她了。”江水低下了头,那一刻,像极了一个委屈的孩子。

张氏的眼泪簌簌落下:“好孩子,我答应你,但是你要先把晚饭吃了。”

江水感激地看了母亲一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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