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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谪仙楼

扬州真乃人间绝景,几缕春风走过,小西湖便已经枝红柳绿。

也许是陆老总放出的话起了作用,家中与谪仙楼都不再有那些扰人的影子。

我的心情也开阔了许多,时间终是疗伤的良药,连卞玉姝都和我说许鸢的病状已经褪去,不日便可恢复正常作息了。

我告诉她不急,连楼小卿,宋玉我都允许她们放假歇息。反正春天是个多情的日子,多一些期许,就多一分欲望。

“少东家您还真体贴哩。”

楼小卿葱指在我肩上轻轻揉捏,青丝秀发偶尔打在我脸上,别有一番滋味。

只是我倦得不行,枕着躺椅几乎昏昏睡去。

狄莺却因为先前的一句话上了心,我竟不知她还有好为人师的毛病,拉我起床比言筱还积极,我也才知道到鹤顶红和断肠草并不是人间至毒,不过更多的时候我却是在学习药理知识和鉴别那些相生相悖奇珍异草,我甚至都怀疑我不是在学毒而是在学医。若不是听说今日城中有庙会好奇拉言筱去看,我也不会得闲巡视谪仙楼。

“还在为老东家的事情费心么?”

见我精神萎靡,她让门外的丫鬟拿来毯子给我盖上,指尖又轻轻覆上我两侧太阳穴。

“倒也不是,毕竟过去那么久了。”

“那东家就不要去想了,人生苦短,老爷应该也希望您快快乐乐的。”

这妮子倒是会安慰人。

“不过您和老爷可真像哩。以前少东家几乎没怎么来过园子,虽然老爷过世了,但是少东家您一来倒是让姐妹们觉得老爷没离开过。”

“哦,是么,哪里像?”

我好奇了起来,这种说法还是头一次听到,我自觉在谪仙楼与人和善,父亲在兰苑平时对我可严厉的多。

楼小卿却认真地想了起来,道:“您这做派,待人之道,甚至有时说话的腔调都和老爷一模一样呢!”

“父子相承嘛!”我不禁莞尔,重新眯上眼睛,又问道:“父亲平时来你这里多么?”

话一出口,便已经觉得这句问得有些白痴,睁眼再瞧楼小卿,她也正楚楚瞧着我,谪仙楼当家花旦的她竟流露出一种如小女儿般的扭捏,随即明眸一暗,回的话也有些沉醉。

“老爷只会在喝醉了才来。”

“呵,看来父亲倒真是把你当作知己。”

父亲除了应酬之外应该很少喝酒才是,连我都极少见到父亲醉酒的样子。

楼小卿仿佛陷入了沉思,只悄悄说道:“可每次老爷醉时,都是那么悲伤。”

我已经无从去知晓父亲为何借酒消愁了,面前的楼小卿也突然变得黯然神伤,也许因为怀古伤情,也许是妓家做作,见到此情此景,一股怜意由心而生,恨不得当场把眼前的楚楚伊人拥在怀中。

楼小卿不愧是谪仙楼的头牌,她笑时你能为之倾怀,伤心时亦使你心生涟漪。想必寻常浪子也定是因为这才会在她这里流连忘返罢。

不过我不是楚馆的青雏,佩服妓家的手段之余,心底总还存着一份清明。

楼小卿的手却已经游离到了毯下,在我胸口划着圈,手臂也感受着那丰满柔腻,她口中香兰也几乎打在了我的脸上。

“奴家可不想少东家也那么悲伤。”

我当然不悲伤,因为我毕竟不是喝了酒的父亲。

“你歇着罢,我还得去趟南园探望一下许鸢。”虽然不介意一亲芳泽,我也并不是发情的种马。

见我准备起身,楼小卿却有些幽怨,道:“到底还是许鸢魅力大。”

我呵呵一笑,回手在她臀上轻捻了一下,道:“那爷还不是先来的你这儿!”

楼小卿抿嘴一笑,直言说道:“赶紧去吧。”

来到南园还未近许鸢的闺房,便已经听到古琴泠泠,仿若高山流水,我不忍打断主人兴致,在门口直听到一曲终了。

“妙哉,妙哉。”

屋内的人这才发觉到我。

“东家。”

此时的许鸢的气色比之前看上去好了许多,说话的声音也不再沙哑。

我也不客气,径直走进屋子坐上了屋内的椅子上。

许鸢的房间布置简单,更有许多当季绿植,连格局都显得清新雅致。

小丫鬟绿萝赶忙为我斟上一杯冒着热气的绿茶。

“你好些了罢,听卞玉姝说你连药都停了?”

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她坐在一旁,不必拘谨。

“承蒙东家惦记,妙手堂的唐大夫先前来过了,只道脾胃还有些虚弱,奴家节食两天就行了,这半月的安排奴家也呈给卞妈妈了,不过卞妈妈说还要东家做决定。”

“不急不急,你养好再说。”

轻轻抿了一口茶水,竟是我常喝的毛尖,于是又忍不住多尝了几口。

“东……东家,您的伤没事吧。”

我一扬头,正见她犹犹豫豫指着我那天被范迟一掌打得地方。

见她眸子之中充满关切,我便知那份担忧出自真心,连道早没事了,毕竟我也不是纸糊的。

“下次再遇到这种无赖,爷爷我一定还回去!”

美人面前,大概男人全是这样子吧,即便失了面子,总要说几句硬话。

许鸢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怔了一下,随即捂嘴轻轻笑了。

佳人一笑,果然醉人。

“东家身边的言筱姑娘呢,你们不是经常在一起的么?”

许鸢见一杯茶水被我喝光,倾身又为我续上。

“她啊,被人拐走去看庙会了,咦?你居然认得她?”

大概茶壶中水不够了,许鸢背过身招呼绿萝添水,才回道:“她是你的爱妾,谪仙楼谁不认得。能拐走她的是那天那位伶俐的姑娘吧。”

“恩,她叫狄莺,是我蜀中的师姐,小时候我们也是一起玩到大的。”

许鸢是谪仙楼从小养到大的,算是自家之人,我也不必瞒她。

“那也是她的姐姐喽,有个姐姐真是不错。”

我竟然听出一丝羡慕的意味,我看着许鸢,细想许鸢虽然在南园众星捧月,不过到底是烟花之地,风月之所,见的瞧的也大多都是那些撒金如土的贵胄登徒浪子之流,艳羡寻常人家的兄弟姊妹之情也是正常。

许鸢见我瞧着她,眼神便有了躲闪,语气依旧平和,道:“奴家确实羡慕言筱妹妹呢,如果当初我哭得更厉害的话,不知道东家会不会选我。”

这次换我愣住了,原来我很早以前就见到过许鸢,她居然是当初和言筱一同进来的小女孩之一,不过我除了对言筱有些印象,其她人早记不得了。

我干咳了几声,直道命中注定,各凭造化而已。

人这一生就是这样,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了,也许便是一辈子。

“哈哈,我居然在眼皮底下漏掉了咱谪仙楼的仙子,平白少了许多和许大家相处的机会。”

不过谪仙楼属于我。

我说的虽然有些轻浮,许鸢面色不改,道:“那奴家就不是许鸢了。”

我明白许鸢意思,谪仙楼买的女孩,尤其是很小的,可能有些是犯官家里偷送出来的,为了防止以后惹出麻烦,有些名字都是后来才给取上的,言筱姓言不假,单名“筱”字是我那时正好读到“缘溪见绿筱,隔岫窥红蕖”才给填上。

想到这,我竟有了些回忆,闹着要言筱的那日,我仿佛在听竹轩正放着纸鸢。

正当我还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外忽然传出一声爽朗的叫嚷。

“什么狗屁大夫,哪有大病初愈不让人吃饭的!”

听声音竟是那日骂我的叶清!

小丫鬟绿萝的声音也传过来:“你这蛮子,难道唐大夫说的话还有假么,再说,东家还在里面和许姐姐说话呢,你怎么又闯!”

“啊,东…….给你主子端过去,你咋不早说,我走了!”

“诶~你这人,小心点!”

“叶清!你给我滚进来!”

眼前这点头哈腰的莽汉让我有了错觉,仿佛那天在听竹轩院子里指着鼻子骂我的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东……东家……”

我没理他,绿萝端着的托盘上放着一碟笋丝,一盘枣泥糕和一碗鸡丝粥,袅袅香气让人开胃,不用猜我也知道了缘由,许鸢定是听了大夫嘱咐,午间没吃东西让叶清知晓后才有了这么一出。

“放下罢,竹笋益气和胃,清热消食,枣泥糕滋阴养气,亦是补益胃脾,这些都正好适应你的病状,不碍事的。虽说饥疗胃脾,但医书上也有食疗一说,对症下药亦能殊途同归,唐大夫只是选了个旧时候经常用的法子罢了。”

连我都没想到在狄莺那学到的一些知识这么快就能卖弄。

“你看,连东家都说能吃,那就是能吃,东家的话你总该听了罢。”叶清得了便宜,说话也有了底气,只不过见我瞪他一眼,马上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机灵地闭了上嘴。

许鸢脸上却露出讶色,道:“没想到东家还通晓药理。”

“略懂而已。”我只能讪讪一笑。

许鸢吃饭的空闲,我便寻了躺椅到另一边闭目养神,顺便把叶清也叫了过来,倒不是我有心叨扰伊人,实在是言筱不在身边,去听竹轩也是无聊,正好有些话还要问问叶清。

直到身旁的叶清站立不安,我才开了口。

“叶清,你是黄昏的人么?”

“不是!”

叶清眼睛瞪得溜圆,转头望了许鸢一眼,似乎很诧异我这么一问。

“你会武的事情,我爹应该知道吧。”

“百万兄自然知道,我又没瞒着他,再说还是他拉我来的呢!诶?他不是黄昏的管事么,难道你不知道?”

见我点头,叶清似乎觉得不可思议,直站在那里想了半天才摇了摇头,苦笑道:“你这个爹可真是一个人物!连自己儿子都瞒着……哈哈……”

“有什么好笑的!那你为什么还留在谪仙楼,我父亲已经过世了。”

叶清赶忙闭上嘴,只朝着许鸢的方向扭了扭头。

我不禁有些语窒,也不知道父亲从哪找来的这么个人才。

“你去忙你的吧,有机会你和我放手打一次。”

没听到我想要的,心中没来由地生出一股烦闷,叶清却嘿嘿笑了两声,转身离开了。

“东家,叶清身怀绝技,连老爷都说他是一个难得之才,那日他也不是有心顶撞你的。”

许鸢走了过来,我不知道我们的谈话她听了几分,不过叶清的底细,显然她也知晓。

“我有分寸的。不过到底还是你的魅力大,这等浑人都心甘情愿留在谪仙楼。”

“东家你净说昏话。”

许鸢居然说出了如同言筱的一样的一句话,看着眼前精致的女子让我有些恍惚。

“你啊,也别东家东家地叫了,南园不比北园,你这边人少,没那么多讲究,私下里可以叫我一声怀竹,或者像言筱那样叫我也行。”

“奴家知道了,”许鸢少有的脸上一红,“爷。”

去应天的日子逐渐临近了,金师傅到底还是没有从青州赶回来,看来心中的疑问要再往后推了。

谪仙楼事宜交代完毕,在大通车行租了一辆马车,我和言筱便早早踏上了去往应天的路程,当然,同行的还有不甘寂寞的狄莺。

大通车行的马夫老杨头很是健谈,一张嘴从扬州出来几乎没闲着,狄莺和言筱听得新鲜,三人聊得就像山间的雀儿。

我躺在里面回味着一天前与叶清的那一战。

虽然难说胜负,不过我知道到底我还是小看了他。

我用的自然是我最擅长的柳叶刀,他却只从护院的伙计手中要来一柄长棍。

尽管我自认金师傅教授的刀式我已经练得炉火纯青,场面上也是摧枯拉朽,但是每每到了关键时刻总能被他巧妙避开,刀棍相接,总能让我横练的刀锋霸气化作无形,便是刀法中最厉害的杀招“天罗地网”,也是堪堪将他手中的长棍打烂,这才结束了比试,我也知道叶清还是有所保留。

“你那胖师父还真有两把刷子,能把白家刀法教到这种程度,不过你似乎很少与人交手啊,内功招式虽然纯熟,招式却少了杀伐之气,到了江湖上这可是大忌,再说白家刀法可是军中杀人的手段!”

“你的身法少见,像是在……跳舞。”

“我的武功?没啥名堂啦,说出来你也没听过。”

“嘿嘿,我也是多学点混口饭吃。”

叶清说话不着调,我知道他藏着许多秘密,他既然不愿提及,我也懒得去问。

白家刀法,我分明记得金师傅告诉我说叫做青城刀法,不过细想金师傅老家是青州城,我不得不怀疑这刀法名字是他信口胡诌的。身法名为燕舞,是金师傅抽着鞭子逼着我练会的,的确是像跳舞,虽然下了很大功夫,不过练成之后还真有些身轻如燕的感觉。想想昨日的比试,叶清几次吃的暗亏也的确是没有提防到我变幻如舞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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