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冤家路窄
沈醉做梦都没想到,只是让姜欢还个衣服,怎么到最后这小姑娘就连人带东西打包坐在了他旁边。
而且还借着收拾书包的功夫狠狠瞥了他一眼,神情严肃的像是要给他宣判死刑。
讲台上,班主任薛老师正在热情介绍:“座位是按照月考成绩一月一调,所以等到下次成绩出来就可以调换了。你刚来可能不太适应,有什么不懂的多问问班长和各个科代表。”
“好的,谢谢老师。”
姜欢甜甜道谢,立刻抬起头翻书似的挤出一个毫不做作的笑容,惊得沈醉眼珠子差点掉下来,蓦地想到昨天网吧里她也是这么一手绝活。
“看什么看,没见过仙女?”姜欢呛了他一句,趁班主任不注意小声问道:“我的学生证呢?”
“这儿呢。”沈醉摸了摸裤兜,故意扯出一截露在外边:“想要啊,自己拿呗。”
说完,他不再看姜欢略微涨红的脸,选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开始闭眼假寐。
小丫头片子,不信治不了你,有本事就动手啊。
姜欢不敢。
她没料到沈醉居然会耍赖,愤恨的目光触及他的脸庞,由衷地发出一声叹息:造孽啊!
好好一张脸怎么就长了个黑心眼,浑身痞里痞气的,一看就能长命百岁——毕竟祸害活千年嘛!
脑海中略一思索,她还是缩回了手,乖乖地翻开面前的课本开始认真听课。
学习要紧,不能和一个傻子论长短。
相比那些枯燥无味的化学方程式、物理公式还有各种氨基酸、核糖核苷酸什么的,姜欢觉得历史课上的自己就像入了水的鱼,脑子都清醒了不少。
况且薛老师讲课风趣幽默,例子也很生动,很快她就听得津津有味,彻底将沈醉忘在了爪哇国。
一心想争口气的沈醉憋了许久不见动静,便眯着眼悄悄一望,见姜欢左肘支在桌上托着腮,右手却在奋笔疾书,看向黑板时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像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光洁的额头上几缕碎发随风而动,竟是说不出的恬静。
装模作样。
沈醉暗暗吐槽,只觉得讲台上的薛老师像念经似的,没多久他就上下眼皮子直打架,头一沉去见了周公。
毕竟打了一个通宵的LOL,这一觉睡得是酣畅淋漓,再次醒来已是第二节课的大课间,好哥们周明哲扯了他两把:“睡傻了?该下去做课间操了。”
“哦哦哦。”他一连声应着,没走两步又折了回来:“等我把校服裤子套上!”
尽管槐安二中奉行半军事化管理,对仪容仪表有着严格要求,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为了逃避责罚,大家会在桌兜里常备一条校服裤,关键时刻套在牛仔裤外面。
沈醉也不例外。
而且他为了好看,还特意找裁缝将宽大的校服裤做了改动——裤子里本来就有一层白色的棉网,这下穿脱起来更不方便了。
姜欢眼瞅着他龇牙咧嘴和裤子较劲的模样就想笑,但还是强忍着收拾好书桌站起了身。
那边,沈醉也蓄足了力气对着另一条裤腿用力一蹬。
没有预想中的通畅,反倒是“刺啦”一声脆响。
沈醉顺势一瞧,就见自裤脚至大腿根赫然露出一条巨大的口子,裤脚处还留着一个新鲜极了的脚印。
纤细瘦长,一看就是个女孩子。
是姜欢!
他沉下脸,在周明哲惊诧的目光中一把操起桌上的双面胶三下五除二贴在裤缝处,这才勉强将大口子粘住,又试着活动了一下,似乎也没什么大问题。
楼下响起了一阵又一阵的尖锐口哨声。
有问题也来不及纠正了。
他心一横,就那么下了楼。
于是,一向以豪爽著称的沈醉这天课间操不仅扭扭捏捏神态极为不自然,而且在踢腿运动的最后一下猛地打了个趔趄,在众目睽睽之下硬生生把校服裤穿成了校服裙,引得周围同学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姜欢,你完蛋了!”
沈醉咬着牙吐出这句话,再也顾不得其他,直接上了教学楼。
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姜欢表示很无辜:她真的不是有意踩到的啊!再说了那也是学校裤子质量不好,怎么能怪她……
不过姜欢也能理解沈醉现在的心情,所以不仅诚恳道了歉,还用最快速度将裤子补好交到了他的手上。
怎奈沈醉一点都不留情,转头就把校服送到裁缝铺嘱咐老板拆线重新做,还彻底扣了姜欢的学生证,只要她一提,他就会挑衅地拿出自己的手机展示那张网吧里拍到的照片。
姜欢不得不饿了两天肚子省出午饭钱补办了一张,结果恰逢那几天来大姨妈,从不痛经的她因此疼到脸上毫无血色,脆的像张白纸。
这件事后,两人也算彻底结下了梁子,每天说的话还不如和门口保安大爷聊的多,再加上姜欢是个插班生,和班级里的小团体都不熟,时间一长,看起来就有些形单影只。
幸亏苏宁楷的教室离高一六班也不远,两人还常能串班聊聊天,再加上换了自己喜欢的学习环境,姜欢的成绩也一点点有了起色,第二次月考后就排到了班级中上游。
这也意味着,她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位置,再也不用每天看沈醉的臭脸了!
思及至此,姜欢的脸上难得多了一抹笑容,初春的阳光正好,劈头盖脸地洒了她一身,明媚飞扬的样子让一旁的沈醉有些晃神:原来,她竟这么高兴吗?
其实,沈醉也是后来听周明哲说起,姜欢为了缝那条裤子一中午没有休息也没来得及吃饭,没想到转手就被他拿到了裁缝部,白白糟蹋了人家一番心意。
“啧啧啧,我都亲眼瞧见了,一针下去血珠都冒了出来,她愣是没喊一声疼。”
周明哲说得夸张,没敢说是自己推门进去吓着了姜欢,导致她针一歪戳到了手。
这么一来,沈醉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要不说两句软话?男子汉大丈夫,宰相肚里能撑船,杀人不过头点地,有什么可怕的?
沈醉给自己做着思想工作,可直到姜欢换了座位,他还是没能鼓起勇气说点什么,那本学生证也被他藏到了书包的夹层,再也没拿出来过。
一拖就是足足三个月。
期间,姜欢的座位坐火箭似的从倒数第一排冲到了第三排,教室面积不大,奈何学生太多,一眼望过去除了摞得比脑袋还高的书就是一片埋头苦干的身影,两人的距离像是隔了条银河那么宽。
沈醉远远瞧着班长和姜欢越凑越近的脑袋,奇怪的胜负欲突然爆棚:
哼,学得好了不起啊?讲什么题需要趴在耳朵上?
再说了,他以前也是“别人家孩子”的存在,要玩儿追赶超,他也可以啊!
想到这儿,沈醉的心里燃起一股斗志,并且将满腔热情尽数挥洒开来。
在他精心筹备下,很快,自己的名字就和姜欢并列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