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凌晨两点，他问我“房子能挡住眼泪吗”
电话被掐断，听筒里只剩下死寂的忙音。
苏晚晴的指尖甚至没有一丝颤抖，她平静地将手机放回桌面，屏幕幽光映出她毫无波澜的眼眸。
老K，这只在灰色地带潜行多年的鬣狗，终于露出了獠牙。
“尸体”，这个词像一根冰冷的探针，刺入滨江房产圈这潭深水之下。
苏晚晴知道，这绝非简单的恐吓。
在他们这一行，每个光鲜亮丽的楼盘背后，都可能掩埋着不为人知的故事——资金链的断裂、产权的纠纷，甚至是更黑暗的过往。
老K既然敢说出口，就意味着他自认为挖到了足以致命的东西。
是关于半山别墅区，还是……关于她自己？
她的脑中，危险警报并未拉响，取而代之的，是高速运转的数据处理器。
她迅速调出老K的背景资料，一个靠着信息差和灰色手段起家的“房产串串”，关系网盘根错节，尤其擅长处理有“历史问题”的房产。
他的威胁，必然指向她为陈建国筛选的三套方案中的某一处。
会是哪一栋？
苏晚晴的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那份为陈建国准备的备选方案旁边，一个加密文件夹被迅速双击打开。
里面是这三栋别墅更深层次的尽职调查报告，远比发给客户的简报要详尽。
01号别墅，前业主是海外华侨，家族传承，背景干净如洗。
02号别墅，由开发商一手持有，资产清晰，但因设计超前而长期空置。
唯有03号别墅，那栋曾被改建为心理疗养院的房子，历史记录上有过一段长达半年的空白期。
上一任业主的信息被技术性隐藏，只标注为“司法拍卖所得”。
老K的“废墟”，指的就是这里。
她没有丝毫犹豫，指尖在键盘上飞舞，绕过常规查询端口，直接侵入城市建设档案馆的备用数据库。
一行行陈旧的代码和扫描文件在眼前闪过，时间被设定在十年前——03号别墅司法拍卖前的关键节点。
凌晨四点，窗外的城市已经沉睡，苏晚晴的办公室里却亮如白昼。
她终于在一份被标记为“损毁待归档”的工程验收报告附件中，找到了一张模糊的施工现场照片。
照片的角落，一截黄色的警戒线被泥土半掩着，上面隐约可见“刑事现场”的字样。
找到了。
苏晚晴关掉所有页面，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这不是恐慌，而是一种猎人锁定目标后的冷静。
老K以为抓住了她的死穴，却不知道，他主动递上来的，恰恰是解决问题的最后一把钥匙。
她给陈建国发去一条信息：“陈先生，早安。方案可有定夺？如果您时间方便，今天上午十点，我带您实地看看03号方案。那里，或许比您想象的更安静。”
回复几乎是秒回：“好，十点见。”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孤注一掷的决心。
上午九点五十，苏晚晴的车准时停在半山03号别墅的雕花铁门外。
秋日的阳光穿过稀疏的梧桐叶，洒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植物的清香和泥土的湿润气息。
这里远离尘嚣，静谧得能听到风吹过树梢的声音。
陈建国比她先到，正靠在车边，望着那栋沐浴在阳光下的房子出神。
几日不见，他眼中的血丝褪去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虚脱的平静。
“苏小姐，”他看到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这里……很美。”
“真正的美，在里面。”苏晚晴没有过多寒暄，她从包里取出一串造型古朴的黄铜钥匙，走向那扇厚重的橡木大门。
但苏晚晴的步伐依旧沉稳，高跟鞋敲击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而有力的回响。
她走到门前，目光扫过那复杂的欧式锁芯，阳光恰好在那一瞬被云层遮蔽，给门廊投下一片阴影。
她从钥匙串中捻出最长的那一把，没有立刻插入，而是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冰冷的金属表面。
她的动作很轻，像是在确认一件艺术品的细节。
然后，她抬起眼，看向身旁的陈建国，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陈先生，家和战场一样，有时候，你必须亲自踏进去，才能知道脚下埋的是宝藏，还是地雷。”
说完，她深吸一口气，将钥匙稳稳地对准锁孔，缓缓送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