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火烧陋屋
罗尽然回到自家屋子时,却看到有几个粗壮的莽妇聚集在院子里,拿着火把,看起来对方来者不善。
罗尽然本想看看戏,突然想到什么,便从侧面的窗户处穿进了屋子里,躲在房梁柱后面,听着对方的谈话。
“小美人,你还是跟我们回去吧,这罗二狗欠了老鸨足足二百两,哪里拿的出来?况且听说她已经两天没回来了,这债你若不去还上,这祖宅子都给你拆了!”为首的是个脸上有刀疤,看起来又凶又恶的人。
罗尽然听了这话,很自觉地抬头四处扫视了一下这房子,租宅?这罗家够穷啊……
顾宁桉蜷缩在床上的角落里,看着面前的人,面上却很冷静,道:“等妻主回来了,自然会把钱还上。”
刀疤脸走上前几步,甩了甩手里的粗大棒子,在顾宁桉面前晃了晃:“罗二狗已经两天没回来了,你确定她还会回来,就算回来了?能还得上这二百两?”
“不!妻主晚上回来过了,只是刚才出去清洗去了!”顾宁桉倔强地抬了抬下颚,看着面前闯进屋子的众人,心里有些焦急。
“大姐,莫要跟他废话,直接将他绑了回去。这贱痞子就是要动粗的!”旁边一个丑女站了出来,刀疤脸也觉得不能再浪费时间了,白天有村里人护着,还要顾及,现在晚上都休息了,必须把男人给老鸨带回去。
刀疤脸点了点头,丑女就大步子上前要去抓盖在顾宁桉身上的被子,要将他扯下床来。顾宁桉身子弱,加上现在有些不舒服,力气更比不上对方,连挣扎都没挣扎几下就被从角落里拖了出来,眼看就要被拖下床了,顾宁桉只能认命地闭上眼睛。
“没事吧?”
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反而是掉进了一个柔软的怀抱里,耳边传来了温柔的声音,顾宁桉慢慢地睁开眼睛,面前的人儿长得一张好面皮,白皙水嫩,卷翘的睫毛扑闪着,好看极了。
他正被她打横抱在怀里。
顾宁桉摇了摇头,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境地,转头往四周看去,一堆人人仰马翻地倒了一地。
“她们?”
“被迷药迷倒的。”罗尽然浅浅一笑,扫视四周,掩住眼中的杀意,抱着顾宁桉从那些人身上踏过去,大步流星走出了院子。
顾宁桉双手环住罗尽然的脖子,看着面前这个长相极好的女子,脸上带了一些薄红。
“我脸上没洗干净吗?怎的一直看着我?”罗尽然眼睛一直看着前方,脚下的步子没停,一直在走。
顾宁桉一听,身子颤了一下:“多谢姑娘搭救,还请您将我送回去,妻主等会儿回来找不到我。”
“妻主?”罗尽然浅笑着,听到他说这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只自顾自地抱着他继续走路。
“是,我有妻主了。”顾宁桉说话时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就像是那个人仅仅只是他的妻主,一个人,一个名叫妻主的陌生人。
罗尽然叹了口气,低头在面前人儿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道:“小东西,我才离开不过半刻,你就被人欺负成这样?”
“你……你是妻主?!”顾宁桉有些惊讶,看着面前这个美得不可方物的女人,有些不敢相信,露出的小腿摩擦着光滑的白衣布料,舒服的触感让他觉得有几分不真实。
“嗯。”罗尽然抱着顾宁桉,抬了抬手臂,他环住罗尽然脖子的手也跟着紧了紧,耳根子处的红更加明显了。
“乖,闭上眼睛睡会儿,等到了地方我叫你。”罗尽然的下巴摩擦着顾宁桉头顶的软发,顾宁桉想问她要去哪里,却觉得现在不是开口问的时候,只得乖乖闭嘴,闭上眼睛靠在罗尽然的肩头,奇怪的是,他没一会儿就没了知觉,沉沉睡了过去。
罗尽然停下脚步,轻轻一跃,落在树梢上,看着那两间茅屋,揽住顾宁桉背脊的手轻轻一捻,嘴中念念有词,挥手一弹,两间屋子便被突如其来的火舌吞没。
罗尽然施了法术,这火势不会漫延开去,只等天亮之时,此地留下的只会是一摊灰烬。
等顾宁桉睡醒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了一间装点书香的房间里,丝绸做的被褥软而轻,让他有些不敢相信,眨巴着眼睛,低语了一句:“我死了吗?”
“公子没死。”
顾宁桉被吓了一跳,这才惊觉旁边还有个十三岁的小男娃,面相普通了些,但看起来机灵讨巧。
“你是?”顾宁桉皱了皱俊眉,他对生人带了些许害怕,性格也偏于孤僻。
“奴才是您的小侍,公子叫奴才小雨就可以了。”小雨看起来机灵懂事,也是个可亲近的。只是顾宁桉很疑惑自己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这里?想了许久,才将昨夜的事情想了起来,可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却像是黄昏时刻,难不成他睡了一天一夜。
“小……雨?”
“诶!公子有何吩咐?”小雨笑起来很好看,倒也不太像是府里的侍从,但刚才他好像说是自己的小侍?
“妻主呢?”顾宁桉环顾四周,周围的装潢典雅朴素,看起来像是书香门第贵公子的居所,同他年幼时的房间有几分相似。
小雨身子骨看起来还算结实,正在给顾宁桉安排膳食:“主子去帮贾府办事了,晚上就回来。”
顾宁桉坐在床沿边上,掀开被子穿上鞋子,下了床来,小雨一见他这架势,心里一惊,忙从衣架上拿了披风来,对着顾宁桉嗔怪道:“公子小心些,你这身子骨弱不禁风的,再受凉了,主子回来我可咋交代?”
“无碍,我同她说说,便不会罚你了。”顾宁桉因睡的时间太久,这嘴唇都苍白开裂了,小雨扶着他到圆桌旁坐下,将清粥递到了他的面前,顾宁桉端着碗,还是热乎的,疑惑地看向小雨。
“主子算好了你醒来的时辰,我刚巧把东西从厨房里端出来,您就醒了。”小雨如实相告,也是个话多爱说的:“主子说,您睡的时间久,饿了许多天,暂且吃不下多少,便让熬了这瘦肉粥等着你。”
“她倒是个有心的。”顾宁桉舀了一勺粥放进嘴里,立时气色就好了许多,他没有打听罗尽然的事情,因为他知道,她想说的时候会主动告诉他一切,包括现在突然住进了这么好的房子里,是比他年幼时的宅子还要好的房子……
“小姐,您看这……”一穿着锦绣华服的中年女人正一脸神色紧张地看着面前的白衣女子,女子一身白衣不染世俗,面上带着不知名的笑意,看起来如沐春风,让这寒秋也平添了几分暖色。
而她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就是贾府公子的房间,公子年满十八,本是寻觅良人的好年纪,如今却突然缠绵病榻,整日昏睡。
罗尽然看着床上的男子,男子周身布满了黑气,看起来诡异又恐怖,可惜旁边的贾员外却是什么也看不见。
“这贾公子是何时出现这种症状的?”罗尽然转头看向旁边的贾员外。
“七夕灯会之后,如今这样已经持续四月之久了,城中的大夫看了都束手无策。也请了道长,但也没有什么用处。”贾员外恭敬地对着罗尽然道,不为别的,就为罗尽然一副正派模样,看起来就是个看的儿婿,若能救了她这苦命的儿子,再招了这罗小姐入赘,她这贾府定能财源广进,子孙绵延。
罗尽然撇了一眼贾员外,目光又落在了她身后的画上,这画上画的一个正在看花的男子,意境很美,只是……
“这画哪里来的?”罗尽然伸手便将画取了下来,贾员外一惊,忙回道:“这是七夕,我儿从外面带回来的,带回来就叫人挂了上去。”
罗尽然看着画上漫延的黑气,面色一冷,随手拿起旁边的烛台便点燃了那画。
“你以为烧了这画,我就会离开吗?”床上的黑气中传出一名女子的声音,有些尖锐,但不是很刺耳。
“小姐,这?”贾员外有些着急,但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似的乖乖闭了口。
“出去!”罗尽然对贾员外也不客气,贾员外不知道哪里来的信任,听到罗尽然这么说,二话不说就出了门,还关得死死的。
“滚出来!”罗尽然手中捻出一火苗,对着床上的黑气冷冷道。
“哈哈哈……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叫我滚出来!”黑气仍然徘徊在贾公子的周围迟迟没有动静,只敢口头嚣张。
罗尽然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冷笑着说了句:“敬酒不吃吃罚酒。”随后将手中的火苗准确地弹入黑气中,单手莲花状,口中念念有词。
不时,床上传来痛苦的喊叫,火苗此时已经变成了大火舌,包裹住了整团黑气,黑气渐渐凝聚成人形,被火包裹住送到了罗尽然的面前,跪在地上。
“我?算个什么东西?”罗尽然食指中指并拢点在那东西的印堂上,黑气褪去,剩下的是个有些人形,面容丑陋的女人。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女人动弹不得,只能口中不停求饶。
罗尽然挑眉看着面前的丑八怪,登时觉得后背一阵恶寒,收回手指,那女人跪在地上不敢挪动。
“说吧,为何缠着贾公子?”罗尽然动了动手指,便飞来一个板凳落在她的身后,罗尽然帅气地坐在,翘了个二郎腿,开始数自己的指甲。
女人身子抖了抖,料想自己也逃不了,只得如实招来:“我同玉儿是真心的,我年幼时家中是经商的,有些积蓄,家母同贾府定下了婚约,本来一切水到渠成,只等我二人长大后便可成亲,可是飞来横祸,家中生意败落,人去楼空,母亲因为受不了打击而选择了上吊自尽,而我本想考取功名,得了一官位好风光娶走玉儿,可是奸臣当道,我的试题被人偷梁换柱,落榜后,那奸臣怕事情败露,想要杀我灭口,好在我从火场中逃了出来,面目全非,只得隐与闹市,后来遇到了玉儿,同他以书信来往,我们相约七夕见面,却不想奸臣也得知了我的行踪,我宁可跳河自尽也不愿意被奸臣折磨致死。我在人间唯一的执念便是玉儿,因此魂魄寄生在画中,陪她到了现在。”
“啪啪啪!”罗尽然抬头看着面前的女人,勾唇笑道:“说得真好。”随即打了一个响指,女人便被一团烈火灼烧,片刻便化为了烟尘。
“我给过你机会了。”罗尽然拍了拍腿上的灰尘,站起身来,往贾公子的床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