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正式进入宸渊一个月后，部门同事聚餐，为我庆贺。
席间我去洗手间，刚走出包间，一个刺耳的声音炸开：“苏晚意！”
苏哲几乎是扑过来的，一把拽住我的胳膊，浓重的酒气混着烟味扑面而来。
“你他妈敢拉黑爸妈电话？长本事了啊！”他眼睛赤红，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
“跟我走！王总李总他们都在包厢里等着呢！给你机会攀交情你别不识抬举！”
“我不去！”我试图甩开他，手腕被攥得生疼，“苏哲你放手！我不陪酒！”
“由得你说不？家里白养你了？爸妈白疼你了？我告诉你，今晚这单子签下来，老子就是经理了！赶紧给我过去给王总他们敬酒！”他粗暴地拖着我往另一个包厢拽。
我的高跟鞋踉跄地刮擦着光洁的地砖，抵抗在他的力气面前徒劳又可笑。
“苏哲！我公司在这有应酬！你放开！”我的声音变了调。
“公司怎么了？正好让你领导看看，他们用的都是什么白眼狼！连自己亲哥都不帮……”
拉扯间，我几乎要被他拽倒。
顾宸渊从包厢出来，似乎在寻找什么，随后目光扫过这边，大步走过来。
下一秒，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格开了苏哲钳制我的手，我整个人被迅速而稳妥地拉到了他的身后。
苏哲被这突如其来的介入弄懵了，呆愣地看着眼前气势逼人的男人。
顾宸渊没看他，先是侧头低眸扫了我一眼，声音温柔：“没事？”
确认我无碍，他才缓缓转回去，面向苏哲。
那一瞬间，他周身的气场变得冰冷而极具压迫感。
“让她，”他开口，每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地面上，“去陪酒？”
“你、你谁啊？我教我妹妹，关你什么事？她就得去！”
顾宸渊忽然极淡地笑了一下，伸手拍了拍我肩，示意我先回自己的包厢。
又过了几天，我哥破天荒地主动打来电话，语气不再是往常的理直气壮，反而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慌和憋屈。
“苏晚意！你……那晚上在外面的到底是什么人？！”
他声音发颤：“爸的工厂……爸那边突然被查了账，说是有严重违规，可能要蹲大狱！”
“还有……我上班的那家公司突然被收购，第一件事就是开除了我！妈去找人理论，结果……结果人家直接报警了，说她扰乱秩序……”
父亲那个不起眼的小厂子，是他吹嘘了半辈子的资本；
哥哥好不容易找到工作，心心念念的那个经理职位，是他攀比炫耀的指望。
这一切，怎么会在短短几天内，接连出问题？
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精准地掐断了这个家赖以吸血的每一条路径。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搞的鬼！”我哥在电话那头气急败坏地吼，但色厉内荏。
“我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心头疑云密布，却隐隐有个荒谬的猜测。
直到周五下午，我去总裁办公室送文件，顾宸渊正在听汇报，我垂着眼站在门口等待。
特助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我还是捕捉到了零星的词句：
“……嗯，已经处理了……税务局举报……那边打了招呼，够他们忙一阵了……收购那家公司，已经明确开除……报警只是警告……”
我猛地一惊，不小心把门推开，冲了进去。
他并不惊讶，抬头看着我，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父亲工厂的突然调查、哥哥工作的突然调动、母亲闹事被精准警告瞬间串联起来。
“……谢谢顾总。”
顾宸渊却摆摆手示意特助离开，走到我面前，半蹲下认真地看着我：
“苏晚意，我不需要你的谢谢。我需要的是你，能依赖我。”